少時,賈赦便到了榮慶堂。對著賈母一番請安問好後,便站在下首等著賈母吩咐。
賈母看自己的大兒子來的這麼快,心下滿意。再想到大兒子雖然資質平庸了些,可到底這些年也沒有再繼續犯渾下去,想到她要說的事,倒是對大兒子和顏悅色極了。
“我記得你冬日裡極愛喝金駿眉,給你們大老爺上這個茶。”前一句是對賈赦說的,後一句則是對屋裡侍候的丫頭說的。
丫頭聽了‘哎’了一聲,連忙將手裡的茶端下去給賈赦換茶,而賈赦聽到自家老孃還記得自己冬天愛喝什麼茶,心裡暖暖的。
一時,丫頭們換了茶,賈母就將丫頭都打發下去了。
賈母先是關心了一下這個兒子的身體,又關心了一下這個兒子的飲食,然後又說起了她對賈璉和迎春的喜愛之情。
最後才在賈赦一臉感動下說到了賈赦名下的監生名額以及將來賈璉襲爵,賈珠讀書天份極高的話來。
賈赦尚不知道賈母在算計什麼,聽到賈母這話,賈赦還贊許的點點頭,“珠兒讀書天賦雖比不得妹夫,卻比璉兒強了許多去。不過等到開年以後璉兒去了國子監讀書,想必學問方面也能增進幾分。老太太很不必為他擔心。”
璉兒,國子監?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太對。
賈母看向賈赦,眉頭微微蹙起,“璉兒開春後去國子監讀書?”
賈赦點頭,“是,璉兒跟著珠兒在家裡讀書,也沒什麼長進。臘八前兒子便為璉兒辦好了監生的手續,叫璉兒去國子監讀書,說不定換個環境,璉兒的學問也就上去了。太太放心吧。”
賈母聽到這話,可放心不了了。她看向賈赦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起來,“這樣的大事,我怎麼不知道?”
“呃...”去國子監上學,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
賈赦沒有想到他老孃說翻臉就翻臉,眨巴了幾下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老太太上了年紀,不過是上學這等小事,如何敢叫老太太操心。”
賈赦想到邢氏和綠柳,以及賈璉說的話,便壓根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好早前賈璉就知道王夫人算計上了他們大房的監生名額,或者說是屬於他的監生名額。於是在聽了元姐兒給他出的主意後,一直在積極的備戰中。
只是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他一個人跟本辦不成,於是聯合了綠柳,讓綠柳從中周旋。
只綠柳也說了,賈璉想要保住這個監生名額不容易,誰讓他比賈珠小了三歲呢。所以,她建議賈璉可以先等一等。等到二房那邊行動前再行動。
賈璉聽了這話,也知道他的年紀是短板。就算是沒人惦記監生的名額,他也不能以十歲的年紀去國子監讀書。
於是他便在賈珠身上下了手腳。
賈珠那書呆子哪裡是賈璉這種渾身都是心眼的小芝麻的對手,於是在王夫人說通賈母後,一回頭將這個訊息告訴兒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家那死心眼的兒子死活不要那個監生的名額,這可將王夫人急壞了。
於是王夫人只能先給賈珠做思想工作再謀其他。之後還不等賈珠這邊做通思想工作,整個榮國府就這事那事忙個不停。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了,她還懷了身孕。
這樣一來王夫人的精力就更有限了,被肚子裡那孽根禍胎折騰得也沒多少精力放在賈珠身上了。
不過就在幾日前,王夫人的嫂子王子騰的妻子說起賈珠的親事時,王夫人才發現想要給兒子娶上一門好親事,她還得給兒子渡渡金。
怎麼渡金呢?
自然是進入本朝最高學府了。
於是王夫人便準備先將監生的名額拿下來,等到辦妥了,再跟她兒子好好商量。
自從邢夫人發狠賣了不少人後,賈璉正經安排了許多人進府,於是有了眼線,賈璉就可以時刻盯著王夫人那裡的動靜,在王子騰走後,他沒多久也知道了王子騰夫人說的話,於是將這番話跟元姐兒說了,元姐兒便告訴她,王夫人有可能要動他的監生名額了。
賈璉雖然心眼多,但閱歷在那裡擺著呢。他不明白親事和監生有什麼必要的關系。不過他還是信服自家堂姐的判斷。
賈璉聞言又趕緊回大房見了綠柳,綠柳聽賈璉說了王夫人房裡的動靜也肯定了元姐兒的判斷,於是倆人帶上邢夫人三管齊下的拿下了賈赦。
讓賈赦以為監生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賈璉的,賈璉現在想要上進了,那就去讀國子監讀書就行了。
因為賈赦時常被三人忽悠,再加上三人透過許久的時間去模糊了賈赦的概念,於是賈赦便在賈璉提出這件事情後,便簡簡單單的將監生這事,寫了奏摺送進了吏部。
這裡要說一下的就是監生名額要啟用,是需要向吏部遞摺子的。然後吏部核實後,再交由當今批示,最後批示下來了才能拿著批條去國子監報名。
其實這事真的不怪賈赦被人忽悠瘸了。
試問放在誰身上,隔三差五就聽一句,‘璉二爺還小呢,等過兩年去國子監讀書就長進了’的話也不會對這事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總之,這麼一件‘小事’就讓賈赦當成了小事去辦了。而正是因為大房的保密,賈赦的沒當回事,所以賈母這裡才一直不知道這種事情。
可以想見普一聽說這種事情的賈母得氣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