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滾了下喉,低頭看向懷中姑娘。
他動作輕悄地解開她領口的扣子,將襯衫拉下她肩膀,藉著月光,指肚摩挲她手臂那枚似蝶又似雲的印記。
綿州地震的那幾分鐘裡,他正在上陵盜珠寶。
老父親選擇這個時間離開他,是種很諷刺的懲罰。
後來,他躺在故鄉的廢墟中,大雨拍打著他臉頰,視線模糊,有個姑娘撐起外套幫他遮住風雨,身上只穿一件灰色的小背心,她問他是不是老伯的親人,李道忘記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卻始終記得她臂上這枚小小的胎記。
大家都以為明歆的死是他做出如今決定的關鍵因素,他卻從未同別人講起過父親。
兩人先後離開,讓他終於看透。
上帝說,人的一生我拯救。
李道從來都不信。
但那時候,他相信是老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只是代價太大了。
李道俯下頭,在她手臂上輕啄了下,然後久久望向窗外,目光不乏精銳。
淩晨兩點的時候,大雨終於停歇。
李道盯著視窗的眼睛直泛酸,身體疲倦,意識卻亢奮清醒,他捏了捏眉心,估摸大家休息的差不多,準備叫醒他們盡快趕路。
卻在這時,眼尾忽然劃過幾道淩亂光亮,他警惕的快速轉頭,有兩輛商務車從遠方駛了過來。
他們在暗處,公路的動靜一覽無遺。
李道沒有輕舉妄動,直到車子在距離他們藏身處最近的位置停住,緊接著,一窩蜂地跳下十餘人,在路邊站一瞬,有人指向這邊,隨後三五個大塊頭先往破屋的方向走來。
李道目光驟然一緊,壓低聲音:“他們追來了。”
幾人警惕性極強,紛紛從地上坐起。
顧維矮著身體湊到視窗,不禁低咒:“咱得趕緊撤。”
許大衛:“是剛才那夥兒人?”
“好像還要多。”
李道幾下拍在顧津臉上,同樣低沉著聲音:“醒醒。”
顧津猛然睜開眼,被他驚醒,心髒咚咚直跳。
李道迅速看了她一眼,又看另幾人,一屋子的傷員和弱質女流,硬拼起來沒一個頂事兒的。
有人壓低聲音問:“怎麼辦?”
李道:“從後面走,趕緊上車。”
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顯然其他人也意識到。
顧維頓了下:“要不,你們往房後林子裡跑,我開車引開他們。”
顧津驀地朝他看去,心跳一聲快過一聲。
一句話點醒李道,他心中已快速作出決定:“顧維,你帶兩個女人和紀綱先從後面走,進林子裡藏著,我跟許大衛小伍轉移注意力。”
顧維:“還是我……”
李道:“處理掉這幾個,我們開車往相反方向走,甩掉尾巴再聯系。”他從後腰拔匕首,把顧津拎起來推向顧維,眼中半點旖旎情愫都沒有了,聲音冷得有些無情:“跟緊顧維,手腳利索點。”
顧津步子踉蹌,聲音抖得不像自己發出來的:“一起走吧,他們也不會發現的。”
李道:“快走。”又深深看她一眼,忽然柔聲:“放心吧,我沒事兒。”
兄妹二人看著他,都還想說什麼。
李道:“再磨蹭誰也走不了。”
電筒光束順視窗落在牆壁上,那幾個男人撥開草叢,腳步聲越來越近。
李道低呵:“顧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