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沒吭聲。
李道又說:“郭盛要我賣粉,我不願意。”
她一怔:“所以他想殺人滅口?”
李道沒否認:“總有累的時候,我們想逃脫他的掌控……這是代價。”
他開誠布公地和她講過去,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
顧津想片刻,大著膽子問:“是什麼讓你良心發現,洗手不幹的?”
李道正經沒多久,又想逗她:“怕歲數大了身子不中用,想趕緊找個媳婦,多生兩個娃。”
顧津:“……”
“不相信?”
“。……信。”
“信什麼?真怕我不中用?”
“不是。”她忽然覺得不冷了,清清嗓子:“那就……祝你早日找到。”
李道手臂驀地收攏,迫使她雙腿蜷緊,更小地縮在他懷中,“再裝傻就不可愛了。”
這話又貼著她耳朵說,顧津渾身上下都熱起來,撐住身體要逃開。
李道哪能讓她隨心,逗小貓似的松開又把人捉回來,反複兩次,耳邊是他沒完沒了的低笑聲。
有時候這大塊頭男人幼稚得可笑,顧津漸漸沒了脾氣,重重靠回他懷中,懶得再動。
李道胸口被她一撞,後背貼緊牆壁。
伴著大雨,兩人低聲說著話。
大夥兒知道這一晚李道不會閤眼,所以也沒跟他客氣,都東倒西歪地睡著了。
顧津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歪靠著他手臂,抬手撓了撓頸後的蚊子包。
李道低頭,嘴唇印在她指尖和蚊子包上。
顧津驀地轉醒,縮回了手。
她肌膚凝脂般細膩,李道遺憾的嘆了聲:“可惜了。”
“……什麼?”
“那把件兒沒來得及買。”
他拿嘴唇來回蹭著她發鬢和臉頰,忽然說:“去車裡?”
顧津一驚,不安地扭了扭:“去車裡做什麼?”
“男人動心的同時就想動身了。”他聲音含混不清:“時刻做好準備。”
他話中某個詞令她心頭湧起一絲甜蜜,也惱他的輕佻,就在想著怎樣接話的時候,他不動了。
李道臀部向後挪了挪,稍稍遠離她:“睡吧。”他拎得清此刻處境,讓身體慢慢平靜,沒再逗她。
顧津不知何時睡著的,小小一團軟在他懷裡,也許累壞了,甚至發出輕微鼾聲。
李道毫無睡意,透過殘破的視窗,能觀察到遠處公路上的動靜。
曾經多少個夜晚,和現在一樣,他頭腦一片清明。
黑夜對失眠的人來說是種煎熬,李道那時躺在床上,越逼自己入睡就越清醒,後來不再強求,找些別的事情做,喝酒、健身、吃夜宵、折騰女人……
他看著球賽,等城市的天空由黑轉青再轉明,後來,他漸漸明白,失眠是這份職業的不安和愧疚帶來的。
顧津剛才問他金盆洗手的原因,李道想起死去的老父親。
他把懷中姑娘換了個手臂枕,掏出手機翻著通訊錄,老父的號碼他始終沒刪除,也知道這電話永遠不會再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