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像是被一雙大手扼住,鶴老臉色驟然慘白,“你……不是迦歸峰的學生。”
桑裴並不回答鶴老的話,臉上哪還有一絲對鶴老的尊敬?釋放出庸陵王的氣勢,不近人情,高不可攀,不可冒犯,直接命令道:“破解陣法的方法。”
鶴老堅持:“不能告訴你。”
桑裴心道:還真是個軟硬不吃的。
若不是沙羅樹的提醒,無論如何要保住鶴老一條命,他不會在這裡跟他廢那麼多話。搜魂的秘術要多少有多少,他想得知什麼訊息,直接搜魂便是。但是搜魂之後,這只老鶴就神智全失,下手重一點還會性命難保……
火焰又靠近一些,擦著鶴老的面板,火燒火燎的刺痛激得鶴老面目痛苦,依然不肯說出破解陣法的方法。
桑裴面無表情地問:“鶴老連性命都不要,莫非裡面關押了什麼東西,對鶴老很重要?”
鶴老被火焰逼迫得氣都喘不上來,脖子那一處快要烤焦,他思索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妖逼迫他的目的,老眼裡流光閃爍,恍然大悟,這年輕妖似乎是和小女娃一道上迦歸峰的。
一夥人?
這個妖若論狡猾是他前所未見的,心機深不可測,修為他也探測不出,是個非常有能耐的。他一直在逼迫他破解陣法,莫非是知道了真相,要他釋放出裡面的小女娃?那麼,他跟小女兒的關系就耐人尋味了。
兇藤,其種族當歸於草木妖,認真來說,還是異常珍貴的草木妖。當初的纏天,在身份暴露之前,一直是超階的藥師,在他手上,就沒有什麼病是治不好的。
那麼,這個年輕妖,要是兇藤後裔的同夥,那就不妙了。一個兇藤已經棘手,再來個聰明能耐的幫手保護,妖域……
細思極恐。第二世的纏天藤,腦袋和運氣可比第一世好了太多,能隱藏身份到現在不說,身邊還有個保護她的。這個年輕人知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草木妖究竟是何身份?他是要做整個妖界的敵人嗎?
“是,老夫在裡面關押了一個小女娃。你可知她的身份?”
他的話剛一落下,肩膀上的火焰陡然躥起,化作一個火環,像一隻大手,殺機騰騰地扼住了鶴老的喉嚨。
此情此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只年輕妖不只知道那個小女娃的身份,還設法替她隱瞞,暗中保護她。鶴老仰天想要大笑,怪不得他一直都在尋找纏天藤二世,卻一直尋求未果,原來,竟然早就有人發現了她,不思除去,反而一直在遮掩隱瞞。
他苦笑,試圖勸阻這妖回頭:“你可知,在你作下選擇的那一刻,就註定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與整個妖界為敵了。”
桑裴沉聲道:“要付出什麼代價我不管,只是,但凡有人敢傷害她,就是要與我為敵,窮我畢生,定要與那人不死不休。鶴老,你要走上這一條不歸路嗎?”
鶴老艱難地扭頭,苦口婆心:“妖界還有千千萬萬草木妖,你想要哪一株,老夫都為你拿到,只是這一株——”
“我只要這一個。”桑裴打斷他,直截了當地將鶴老的話全部都進嗓子眼裡,“我只喜歡這一個,不管她什麼身份,只想讓她平安喜樂。她做的選擇,如果錯了,自有我阻攔,阻攔不了,我跟她一起走下去。如此,鶴老可還想勸我?”
鶴老彷彿聽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震得腦袋裡空白一片:“…………”
他以為這只獸妖只是執迷不悟,沒想到他竟荒唐至此,獸妖跟草木妖,豈能在一起?簡直、簡直亙古未聞,驚世駭俗,不可理喻!
將鶴老震得呆愣,桑裴勾唇,語氣陡然一冷,森森地道:“還請鶴老將陣法開啟,否則,本王現在就平了你迦歸峰。”
鶴老毫不懷疑桑裴話裡的真實性,牙齒發顫,閉上眼咬牙道:“不……”
“不?”桑裴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輕笑了聲,“鶴老如此忌憚兇藤,無非是為了保護妖域。但你在藏書閣待久了,想法難免天真。你可知道現在的情勢,還想保護妖域,保護得了嗎?”
鶴老背後一涼,“什麼?”
桑裴:“狐族野心勃勃,埋伏了一個探子在迦歸峰,利用鶴老的名義在妖域為非作歹,封閉了鶴老的耳目,而鶴老絲毫未覺。”
鶴老心下一突,想到一個人,“不可能。”
“華清尊者不可能,還是狐族不可能?”桑裴冷笑,“華清尊者這些年做了何事,狐族又做了何事,鶴老可知道?他迫害非議狐族的妖族,削弱四大部落的實力,意圖對玄武一族發兵,將妖域攪和得血雨腥風,野心昭然若揭,鶴老竟不知道。”
鶴老眼前一黑,他曾經也偶爾懷疑過好友,想要調查他,卻又總是被一些東西打消念頭。可沒想到他這一放縱,好友和狐族,就做下這些事。他老臉逐漸灰敗:“當、當真?老夫,確實不知情……”
倘若如此,倘若如此,狐族不就是……
桑裴以一句話將鶴老的心理徹底擊潰,“妖域,不是毀在纏天藤手裡,而是毀在狐族手裡,而你,就是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