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一口涼氣,火光隨她身體的顫抖搖晃個不停。
見狀,反倒是鷹川忍著痛來安慰她:“嚇到你了?抱歉。”他說著,又朝後退了退,好將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全部隱沒暗處。
夏雲珠喉嚨梗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只能咬著嘴唇不住搖頭。
鷹川總是這般,溫柔得不動神色……
她想起初來乍到時,裹著薄風遙給的外袍,一個人茫然地站在街頭,天下之大,她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她又饑餓又害怕,蹲在路邊偷偷地哭,心裡一聲聲質問老天,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突然遭受這些?
塵埃輕浮,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一雙黑色靴子。
她沒心情理會,埋頭繼續哭。
這時,頭頂傳來一道清冷聲音,緊繃出幾分不自然,低問她:“姑娘,你……”
“幹什麼?別、別煩我!”她狠狠擦了把眼淚,都說江湖險惡,誰知道遇上的會不會是人販子?
然而她抬頭瞧清對方面容後,立刻啞了火氣。
這、這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劍眉星目,鬢若刀裁,可謂相貌堂堂,一襲如墨勁裝襯得他氣勢凜然,腰間佩劍更顯威儀。
這麼好看的人總不會是什麼壞人……
明知道這想法不對,可卻不由自主就對他放鬆了警惕,可憐兮兮地告知,雙親去世後,自己千裡迢迢來京州投靠表親,結果遇到了賊,荷包被偷了不說,好不容易找到遠親的家,卻是人去樓空。
“我現在身無分文,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雖說滿嘴謊言,但淪落到如此悽慘地步卻是不假。她哭花一張臉,狼狽至極。
面前的人抿唇看了她半晌,然後蹲下來,遞上一張方巾:“幹淨的,我沒用過。”
他沒有笑,但她卻分明從那雙眼裡瞧見了無盡的溫柔,春水般緩緩漾開暖意。
鬼使神差地接下,擦臉時他又遞來一個荷包,在她詫異的神色中,輕聲道:“我身上銀兩不多,但也足以解燃眉之急。既然姑娘雙親已故,又大老遠來了京州,不如找份活計,在此安家。”
和現代一樣,這裡的人多數冷漠,不是沒向旁人求助過,卻無人理睬。所以她自暴自棄地蹲在街邊,等著自生自滅。卻沒想,竟然真的遇上了好心人。
雖然現在還不能斷言他是不是另有所圖,但至少,他是第一個主動伸出援手的人。
唔…差點忘了昨晚借她外袍的人,不過,那個人看著有些傲慢,倒沒有面前這人好相處。
她道過謝,撐著膝蓋想站起來,然而蹲太久腳早麻了,哎喲一聲又跌回去。
尷尬地拍拍手上的灰,臉都羞得紅透。然而面前的人卻沒笑,赧然地道一句“失禮了”便捉著她胳膊,將人扶起來。
他掌心的溫度隔著布料傳來,獨在異鄉的不安莫名地驅散幾分。夏雲珠抬起頭,望著他稜角分明的側顏,恍惚地開口:“敢問嗯…壯士…哦不對,少、少俠?大人?……呃,怎、怎麼稱呼啊?”
看上去冷冰冰的面容終於破開一絲笑容,極淡,幾乎瞧不清。他低頭看她,鄭重地介紹:“鷹川,叫我名字便是。”
她終於一展愁顏,也露出笑容,真誠地告訴他:“我叫夏雲珠!夏天的夏,雲朵的雲,珠…不是吃的那個豬!是珠寶的珠。”
他微微頷首,表情認真:“嗯,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