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健康的粉塵、難以忍受的工地噪音、膽戰心驚的高空作業,每一樣都高亮著“危險”。每時每刻都有民工意外死亡,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她良心何安?!
“跑那麼危險的地方賺點辛苦錢,宮主是嫌我家徒四壁,還是覺得我剋扣了您的生活?”
話一出口,眼眶便泛了紅,後怕的感覺順著血液遍佈全身。城市繁華的背後,潛伏著數不清的危險,稍有不慎就惹禍上身。
工地是什麼地方?危險不說,人也魚龍混雜,他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古代人,很容易就被哄著誤入歧途,染上黃賭毒別說是回朝鳳繼續當江湖霸主了,等待他的只有滅亡。
夏雲珠操碎了心,他卻還在笑,一手把她圈在懷裡,一手親暱地捏她的鼻尖,眼尾揚起漂亮弧度,語調寵溺:“夏雲珠,你怎麼這麼聰明?”
她生氣地瞪眼,開啟他的手,掙紮著就要從他懷裡出來,一肚子火氣,沒心情跟他說笑!
起身的瞬間,被他強行壓回去。
兩人相距不過咫尺,幾乎是唇貼著唇說出後面的話——
嘆息般,散在蜻蜓點水的吻裡。
“過去的十幾年,你我不相識,所以沒能替你遮風擋雨,但既然我來了,便不會讓你再吃半點苦。”
“我薄風遙的女人,當是捧在手心裡寵的。”
“乖,把兼職都辭了。”
……
薄風遙娶了老婆的事,讓八卦的小劉憋了一晚上,第二天工地午休,就迫不及待地問:“哥們兒,你才19歲就結婚了,老婆是老鄉吧?”
薄風遙摘掉安全帽隨手放在一旁,想了想,輕輕地應一聲。
江川市是曾經京州龍城,忽略一千年的距離,他和夏雲珠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算是同鄉。
小劉遞給他一支煙,羨慕不已:“真好!一個人進城務工辛苦又寂寞,帶上老婆一起,就沒那麼難熬了。”
想到夏雲珠嚴重警告過他不要隨便抽別人遞來的煙,於是搖頭謝絕。
小劉笑了聲:“別跟我說你不會抽啊!”
不會抽?笑話!
單是煙杆,他便收藏無數,紅木紫竹絞花做工精細的煙杆配上玉石翡翠的煙嘴,對於煙袋他也十分講究,只光顧京州老字號的旱煙店。
只是答應過夏雲珠,如果堅持要上工地賺錢,便必須事事小心,旁人的煙抽不得、離席後的酒喝不得、地下賭場去不得、有些窯子也…逛不得。
——“我們這裡逛窯子是禁止的,您要是有…有那需要,還是等回了朝鳳再說吧……找個正經人家的姑娘,也…不怕染病。”
想到她說這話時憋紅臉的模樣,他便覺得好笑。在她眼裡,他就那麼像沉溺勾欄院的風流浪蕩子?習武之人最忌諱房事放縱,況且江湖處處算計,哪怕送來天仙似的美人他也不敢亂碰。
——慘死床上的人,可不在少數。
小劉那話只是隨口一說,見他不接,也不強求,自顧自點上煙,又問:“對了,你老婆在哪兒打工?有機會帶來給大夥見見唄!”
劣質煙草燃燒後的刺鼻焦味中,薄風遙提著褲腿在一堆磚塊上坐下,聲音平靜地說:“沒打工,她在江川大學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