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一陣後終於把衣裙全部換過來,宋言洛摘掉華麗的頭飾胡亂插在她的發上,才拔下她頭上那支唯一的簡陋木簪,草草的將自己的雲發挽起。
而後,她又動了動匕首,漸漸將梁錦漓逼近巷子口,朝外面努努嘴“現在,給我出去。”
琦玉有些於心不忍,忙出聲提醒“公主,外面還有很多官兵,她出去一定會…”不想,宋言洛打斷道“你也要跟著出去。”她驀地詫異瞪大雙眼“什麼?”
“天下皆知慶平公主帶貼身宮女出逃,沒道理她隻身一人在大街上亂竄。”宋言洛解釋著,抬起手不捨的摸了摸她髒兮兮的小臉“琦玉,別怪我,為了光昭的將來,你必須犧牲。”
琦玉頓時淚目,直搖頭乞求道“公主,不要拋棄琦玉,琦玉想服侍您一輩子。”
“對不起,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道命令。”如若今日逃過一劫,她定會找機會報仇,為父皇母後,為自己,亦為她。宋言洛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狠心將她推了出去,自己則圍上面紗,一步一步後退到暗巷深處。
“公主,不要拋下琦玉,嗚……”琦玉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黑暗盡頭的身影哭喊。
“別忙著哭了,逃命要緊。”梁錦漓拿回自己的琵琶,隨地撿了塊布綢包住後綁在背上,拽著淚流不停的人開始在街道旁狂奔……
稍微聽到點風吹草動,兩人便找個破攤子或角落藏起來,待兵馬過後才繼續前進。琦玉抓著裙擺小腳不停跨步,努力跟上樑錦漓的速度,發絲亂糟糟的貼在臉頰上,又糊了一臉眼淚鼻涕,就像個市口乞討的小乞兒。不過十四的豆蔻少女,如今卻經歷令誰都無法承受的一切,怕是極限了。
“我們去哪?”
“進宮,找我的老相好。”梁錦漓想過了,與其被官兵抓到一頓暴nve,倒不如自己送上門去,不過,她決定從暗道進入,琦玉是從那裡逃出來的,一定知道暗道的位置。
琦玉蹙著眉,不解亦不贊同道“郇王入宮後便大肆清掃,現在宮中大亂,哪裡還有你的老相好,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嗒嗒嗒……’
聽到忽遠忽近的踏馬聲後,梁錦漓回身拽著她躲進一旁的小巷,待他們離開後,才有空說道“我自有打算,你給指一條‘明路’罷。”
“這…”她瞄了一眼梁錦漓,猶豫好一會兒後,道“前方岔路口右轉。”
……
‘籲…’
將士馭馬飛奔而來,未至前便飛身下馬,跪在一眾身穿盔甲威風凜凜的將領前,雙手抱拳單膝下跪“啟稟大將軍,屬下在莫愁路發現兩名可疑女子。”
駕馬在魏瀟然身旁的副將立即大喝“帶路。”
“屬下遵命。”他又矯健上馬,帶著魏瀟然等一眾將領朝莫愁路飛奔而去,彷彿整個世界只剩馬蹄聲。
遠遠看到兩個形跡可疑鬼鬼祟祟的少女,避免打草驚蛇,魏瀟然停下馭馬抬手示意,後方將領亦跟著一齊停下。
他眼睛緊盯著正在前方奔跑的紅色人影,道“拿弓來。”一伸出手,便有副將遞上一把做工精美的大弓。他隨手抽出一支箭對上,肌肉賁張,強而有力的臂膀輕松一拉,便滿弓全開。
感覺背後有股涼意,梁錦漓頓時心生不詳預感,匆匆回頭掃了一眼,視線恰與坐在馬背上的英俊男人對上,當她回眸那一刻,他雙唇抿起一道冷硬的弧線,恰好雙指微微松開,利箭便迅速向她飛去。
嘣……
弦被觸動,回響不絕,琵琶弦斷,魂消欲絕,梁錦漓就在這弦聲中身子一軟,猛地趴了下去。琦玉只比她多跑了兩步,在聽到利箭破風的聲響後驀地愣住,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很快,眾人駕馬上前,將她們團團圍住。魏瀟然下馬來到梁錦漓眼前,魁梧英挺氣勢如山,他蹲身捏起她的下巴“終是抓到你了,慶平公主。”
由於忍受著巨大疼痛與打量失血,梁錦漓面色一片慘白,未來得及開口已然暈死過去。
“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許傷慶平公主一根汗毛,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許…”當令兵拿著更改過的詔令再次出現時,為時已晚,他盯著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少女,舉著詔令不再出聲。
不明白皇上為何突然改變主意,魏瀟然將自己早之前拿到的,寫著‘殺無赦’字眼的聖旨抽出來丟給他“你晚了一步。”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他不覺自己有任何過錯。
城中官兵漸漸撤離,宋言洛從藏身之處覷出去,看到被人拉走面如死灰的琦玉後,愧疚的咬住紅唇,狠心轉身欲離開,卻被人從身後一棍子夯暈。
彼時,天空落下豆粒大的雨滴,一.夜之間,將滿城塵垢汙穢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