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只要有這種才華,葉淨淳看得上宋保軍,也不在乎對方的高矮胖瘦、家庭背景了。
“真的那麼好?”楚潤田不由懷疑自己的眼光,湊過頭去看。
楊宣連忙拉住他指著最後那個“詩”字說:“楚兄你看,這個起筆、這個轉折、這裡一勾一捺,落寞無比,思緒萬千,回味無窮,簡直妙不可言!”
楚潤田不甚精通書法,看不出什麼好壞的差別,硬著頭皮道:“確、確實不錯。”
楊宣手指輕輕掂著《溪花禪居行:“宋兄,你這麼高的造詣,只寫一首題畫詩,未免美中不足,不如再單獨寫一幅字?”
宋保軍撣撣煙灰,說:“不行,今天的情緒已經用盡了。”
他話裡頭的意思就是三個字:“沒心情”,如此直截了當不給面子的拒絕對方,楊宣居然生不出半點氣,賠笑道:“是是是。”
寒山社乃至任何社團組織,能讓別人看得起你,除非你有深厚的背景,再就是能力出眾,不然就是才華橫溢。
宋保軍小露身手,叫人高看不止,楊宣的態度立即恭敬起來。
林貞賢湊過去俯身細看,用手扶著玉頸不讓長發垂落,以免拂到畫面。神情格外專注,不懂的以為她在看畫,其實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她那雙如星星一般的眸子長久落在畫面右上方空白處的題畫詩不願挪開。
秦淑敏明知字寫得不錯,仍忍不住說道:“好難看的字,完全玷汙了楚師兄的畫,如果前面說能值一千元的話,現在就只值十塊錢。”
沒人理她,楊宣越看越喜歡,索性說道:“楚兄、宋兄,如不介意,這幅畫我願出一萬元收了。”
哪知兩人同時搖頭,楚潤田好端端的一幅畫被宋保軍所謂的題畫詩喧賓奪主,已經大為不滿,現在楊宣明顯為了這首詩才肯出錢,不是等於打老子的臉麼?
他又不是缺錢的人,在乎的只是名聲和麵子。
宋保軍同樣拒絕,很簡單,宅男嫌價格給得低了。
這裡頭唯一不用顧忌楚潤田面子的只有林貞賢,塗著淡色指甲油的纖長玉指虛點了畫中的幾個位置,說:“如果單論題畫詩的書法,我可以出十萬,但是和畫在一起,就有點打了折扣。”
她轉身朝楚潤田微微躬身,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楚學長,我不是針對你,只是就畫作的本身進行評論,希望你不要在意。”
“哪裡哪裡,不會不會。林同學盡管說,我虛心接受批評。”楚潤田大度且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心裡想殺了宋保軍。
楊宣附和道:“詩和畫的氣質確實有點不太搭配。本來畫是主角,題畫詩是配角,雙方是紅花綠葉的關系,應該起到襯託主角的作用。而這裡,詩的氣質過於強烈,完全掩蓋了畫作的光彩。”
楚潤田的臉色越發難看,看誰都覺得對方欠了自己五百萬似的。
宋保軍手指揉捏著下巴,沉吟道:“那我來改一改這幅畫,如何?”
“你改?”楚潤田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敢說出如此無知的話,又問:“你會改?你學過幾年丹青?實話告訴你,我的畫就連美術學院的導師都不敢輕易說改,就你?”最後兩個字,是打鼻孔哼出的不屑。
宋保軍暗忖老子跟著葉淨淳來參加這勞什子聚會,再不表現一下手段,還真要被欺負到骨子裡了,便大喇喇的道:“在下雖然沒學過丹青,但是改這種程度的畫,還是不在話下的。”
“你、你說什麼?”楚潤田兩眼圓睜,如果不是林貞賢在場,就要上去不顧儀態的和宋保軍廝打起來,指著《溪花禪居行樂圖》叫道:“那好,你來改!改完了讓大家評評!如果大家覺得還行,算是我輸,我給你們斟茶斟酒。若是不行,嘿嘿,你說怎麼辦呢?”
“那我就罰酒三杯,如何?”宋保軍一臉的輕描淡寫。
楚潤田差點沒氣炸了肺,叫道:“罰酒三杯!你還真敢說!”
林貞賢卻是期待無比,見他們囉裡囉嗦爭個沒完,輕笑道:“楚學長,不管宋保軍同學改得怎麼樣,這幅畫我都出十萬元買了,行麼?”
楚潤田對林貞賢根本生不起氣,見女孩子盈盈的笑意絕美的臉蛋,一下子啞了火,只好賠笑道:“那好,你快改吧。”心中怨恨更深一層。
宋保軍二十三年來遭受的敵意不知幾何,包括老師的諷刺、朋友的挖苦、同學的羞辱、社會人士的毆打,壓根沒把楚潤田的小小眼神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