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宋保軍也能做到神色如常,不會再像土包子那樣東張西望。
蘇州園林一般的白牆黑瓦,兩邊翠竹環繞,鬱郁蔥蔥,分外惹眼。
大門上一塊匾額,用漂亮的柳體寫著“溪花禪居”,邊角出染了不少暗灰色的苔蘚,顯得年代久遠。
宋保軍不禁說道:“溪花與禪意,相對亦無言。”
葉淨淳愣愣的看著他,說:“你來過這裡?”
“沒來過啊,又怎麼了?”
“那你怎麼知道這名字的出處?”
宋保軍心道自己又裝逼成功了,說:“所謂’溪花禪‘,不就是劉長卿《尋南溪常山道人隱居》裡面出來的麼?這有什麼難解?”
“看不來你還挺厲害的。”葉淨淳嬌笑著,順勢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但身高明顯不太搭配,兩人居然很有默契的換了個姿勢,變成葉淨淳搭著手,宋保軍十分小鳥依人的挽著高妹的胳膊,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
進了門,迎面一道雕龍畫鳳的照壁,穿過一條碎石子鋪就的甬道後,一個面積不小的池塘呈現於眼前。
幾株敗落的荷葉,顯示蕭颯的初冬冷意,碧綠的池水倒映著藍天白雲與桂樹。
中間是曲闌回合的涼亭水榭,又聽有隱隱流水之聲,一米多寬的小溪從對面注入這個池塘。
宋保軍這才看到左右相距二十多米處各一棟中式的樓閣屋宇,原來此間主人特地買下兩棟相間的別墅進行改造,把兩邊預留的院子空地連做一體,才有了這麼寬敞的庭院池塘,倒是別致得很。
三百平米的別墅,附贈兩百平米的院子,兩套別墅加起來就是足足一千平米的面積,在寸土寸金的茶州市來說,配得上一個“壕”字。
而且這中式閣樓是特殊建築,從小區一立項開始就重做了圖紙,無論設計、結構、框體,種種都和別家的不一樣,費用不知幾何。
兩層高的閣樓一道迴廊,兩邊草坪各有桌椅板凳,十多名來客便三三兩兩散落閑聊,氣氛十分優雅愜意。
若非有的客人西裝革履金絲眼鏡,宋保軍幾乎要懷疑自己闖入了正德年間的拙政園。
四面的迴廊邊角各隱蔽的安裝著四個送風口,不計成本的吹出暖風,令院子的一個小範圍內保持著二十度的氣溫。
有兩名年輕人看見鶴立雞群的葉淨淳,便站起身迎上前來。
一個長相清秀身穿漢服的男子遠遠的笑道:“葉淨淳同學,這麼晚才來,大家都等你呢。”
他身上的漢服並非直接照搬古式服裝,而是經過現代審美設計後重做的,紅底白邊,交領右衽、褒衣廣袖,腰帶上一串玉佩隨著走動叮當作響。
服裝做了輕微的收腰緊身調整,顯得身形挺拔,風度翩翩,便如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
葉淨淳輕笑道:“楊學長,不好意思,我帶了朋友過來,不介意吧?”
來者正是溪花禪居的主人楊宣,把目光移到宋保軍身上,伸出手去打算握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改為拱手做禮,說:“歡迎歡迎,在下楊宣。”
宋保軍也只得把準備伸出的手收回,說:“久仰久仰,本人宋保軍,是葉淨淳的同班同學。楊學長大名如雷貫耳,我在學校經常聽到關於楊學長的事跡,一向敬佩得很。”
“不敢不敢。”楊宣在學校裡素有“賽孟嘗”的稱號,對什麼人都客客氣氣的,而且出手大方,率性而為,連保衛處的夥計、保潔部的阿姨也可結交一二。
雙方正待謙遜幾句,只聽另一個男生悶哼一聲。
這家夥卻是素識,中文系的大四學長艾朗洲。
一貫的韓版打扮,厚劉海,白皙的面孔,v領長袖t恤,破洞窄腳牛仔褲,白色的板鞋,清秀得一塌糊塗,如果放在高中時代,校草地位是跑不了的。
說是冤家路窄不假,其實都是安排好的。艾朗洲暗戀葉淨淳眾所周知,眼看追求不得其法,便盤算著邀請葉淨淳參加寒山社。
寒山社文人騷客的聚會之所,算是自己的主場,會上大家吟詩作對,聊聊書法的章草,談談國畫之濃淡,說說山水人文,抒發理想情操。然後葉淨淳坐在邊上睜著漂亮的剪水雙瞳,充滿崇拜的看著自己,豈不快哉!?
只可惜葉淨淳來了,竟然還順帶捎上宋保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