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他送我的相機一直拍一直拍。風輕輕地吹,特別舒服,我有點忘乎所以了。
我轉著圈拍照片,卻看到陳行站在懸崖邊上。
他轉頭,笑著跟我說:‘小徵,你看大海多美,下輩子我要做一條魚。&039;”
他整個人開始劇烈地抖。她不知道怎麼辦,該做什麼。
“我撲過去,沒拉到他的手!就差一點!為什麼我沒拉到他呢?為什麼我沒拉到他呢!”
他抱著頭的手越收越緊。
“在醫院,他被蒙著,白色的單子上都是血。
他們跟我說,不要看了,他的臉砸到了珊瑚上,爛了……”
他的哭腔越來越重。
“他們說,他的腿上有很多傷疤,數不清了,是人為劃的。”
他終於哭了出來。
“他有重度抑鬱症,我們誰都不知道。他自己偷偷看過醫生,我們找到醫生,醫生說他不肯吃藥,他說他不能被家人發現他有病。
我們他媽算什麼家人?我算什麼弟弟?我跟他形影不離,我一點都沒看出來。我他媽算什麼弟弟?我要是關心他一點,我會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我為什麼沒看出來?我為什麼帶他去那裡?我為什麼沒有看住他?為什麼沒有拉住他!我為什麼不去死!”
他開始抽自己。她拉住他的手。
“他那麼好,他下個月就要訂婚了。他在黑暗裡劃傷自己的時候得有多痛苦?
我要是早點發現他病了,他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我要是不帶他去那,他就不會跳崖了。
他得有多痛苦,多寂寞啊。
我要過屬於他的日子,我必須也遭受他受過的苦。
不,不對,這些都不夠,我應該陪他去死。”
她捧起他的臉,強制讓他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堅定, “陳徵,這不是你的錯。”
他看著她,“不,就是我的錯。田佩岑說這都是我的錯,她說:‘陳徵我咒你一輩子不會幸福。’我憑什麼有你在身邊,我不應該愛的,這些幸福太罪惡了,太對不起陳行了。”
甘雨說:“那你不要愛我了。”
陳徵看她,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瑩瑩有光,“我愛你就行了。陳徵,我愛你,你要是去死,我陪你。”
他內心震動,兩個人跪在地上緊緊相擁。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被瓦解,是他心中的負罪感,一小塊一小塊正在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