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你還笑?”甘雨看他笑了心裡來氣。
“好,好,進屋。”他抱著她回到臥室,把她放到床上坐著,自己坐在地毯上拉著她的手,仰頭望她。
她慢慢開始平複。他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嚇到她了?
他臉上的溫柔一下子消失了,拉著她的手緊了緊,她感覺到了低頭看他,他也抬頭看她的眼,眼圈很紅,睫毛被淚水打濕了,眼裡的星星也模糊了,他心疼。
他開口:“我做了什麼?”
他真的沒意識。
“……你說下輩子要做一條魚。你要跳樓。”
他的眼睛暗了暗,立刻漫上一層灰色。她發現了,馬上坐下去抱他,淚又順著臉流。
“可能是因為,這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所以我要自我毀滅吧。”他的聲音悶悶的。
她松開擁抱看他,他卻不看她,只拉著她一隻手。
“我腿上的傷……我跟你說是沖浪板刮的,是假的。那些疤,都是我自己用刀劃的。”
兩個人手都握得更緊了。
她開始發抖,雖然早已猜到了真相,但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還是很震驚很難受。她努力抑制,不想讓他感覺到她在發抖。
“每次我感覺到高興了,晚上我就會用刀劃自己,沒意識的。” 他接著說,“不,可能我潛意識裡知道,是我自己願意劃的。”
“為什麼?”她的嘴唇也抑制不住地哆嗦。
“因為我不應該快樂,我不應該幸福,我應該感覺活著很痛苦,我應該時時刻刻想去死。”他越說越激動,身體也抑制不住地發抖,“因為我欠陳行的!”
“陳行比我大三歲,從小他就被當成陳氏的繼承人培養,我,就是隨我高興,我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
陳行真的很優秀,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你想象不到他有多優秀。”
他驕傲地笑笑。
“他只用兩年就讀完了大學四年的課程。他的成績單永遠是全a。他會彈鋼琴,會擊劍,會馬術。他這麼優秀,卻一點都不高傲,我從來沒聽過他說誰一點不好。學校和陳氏的慈善活動,他只要有空就會參加。他二十一歲就進陳氏了,坐的就是我現在的位子,我是什麼東西啊?我也配?”
他自嘲地苦笑了幾聲。
“我一直夢想做個攝影師,我們兩個的人生規劃就是,陳行在陳氏接班,隨我去做攝影師。
我十八歲生日,他送我一臺我想要的相機,我說我要出去旅行過生日,試一試相機。他也要去,可是他下個月就要和田佩岑訂婚了。
他堅持要跟我去,我沒多想,還笑他是不是婚前緊張。我們決定去沖繩,萬座毛。
我在網上看到過萬座毛的照片。那裡的海特別藍,那座斷崖在海上很美,懸崖下面還有珊瑚。
我生日那天我們倆就去了,就我們倆,他說不想帶別人,就我們兄弟倆。”
他松開她的手,雙手捧住頭。
“那座斷崖真的很美,跟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樣美。我特別開心,想到自己成年了,想到要做攝影師的夢想,想著我可以開始我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