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屬於情人眷侶與夫妻,既非救人者與被救者,也非親人與兄妹。
蘇怡安只反抗了一次就被崔洵壓下,他力氣極大,壓著她動彈不得。
燭火滅掉,蘇怡安被扔上了床榻,親吻間隙,崔洵嘶啞的聲音響起,“你若變醜了,我就不要你,所以,護好你的臉。”
他的手沿著衣襟滑入,帶著冬日的涼意,“你身上若有傷,我也不會要你。”
“你若是不想被拋棄,就護好自己。”
崔洵的牙齒觸碰到溫暖肌膚,只猶豫了一瞬就下了口,蘇怡安壓低的呼痛聲被冰涼掌心捂住,愈發顯得嬌弱無依。
衣裳糾纏摩擦聲中,蘇怡安的驚惶意亂反反複複,崔洵嚇到她的同時也安了她的心。
她想,崔洵肯定是不會拋棄她的,就算她變醜。
但她如果沒了好看的容貌,他是不是不會像這樣待她。
一時間,她突然有了容貌被毀也不錯的想法。
五皇子曾經讓她惡心了許久,被噩夢困擾,不願意親近除了崔洵之外的任何人,柳貴妃著嬤嬤們教導的那些床事也讓她惡心抗拒。
但此刻崔洵壓在她身上,她除了略有不適稍有抗拒之外,並無太多的害怕。
他的聲音,他的手,他的人,是除了自己之外最親近的另一半。
蘇怡安雖然不喜歡崔洵這樣待她,但卻沒有想要做些什麼來傷他的念頭,尤其是當她衣衫盡褪崔洵卻還是衣著完好時,心裡那隱隱的抗拒也在淡化。
她想起許多個晚上,崔洵抱著她時的姿態,他抱她抱得很緊,卻從來沒徹底褪過自己的衣裳,他洗澡時尤其避諱她,下半身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同她接觸。
他自己或許沒注意,但久了蘇怡安就發現了,尤其今天晉安公主那一番話,她想,崔洵到底是在意的。
他勸她別在意晉安公主那些話,他自己應當也是不在意的,但他很在意自己身體殘缺這個事實,所以同她相處時才處處避諱。
從前,蘇怡安對此感觸並不深,和崔洵一起的日子,她同外人接觸的也少,所以,真正對“公公”這個身份的認知與理解並不多也不深。
但此刻崔洵的失控讓她隱隱察覺了異樣,他們之間到底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她想起同小太監見面時對方感嘆的那幾句,想要個能相依為命說知心話的對食,卻也明白除非主子恩典,否則他們這樣的人根本毫無可能,就算主子有時候真開口給了恩典,那做對食的宮女卻也不見得心甘情願。
看著她替崔洵縫補衣物操心日常瑣事,小太監的眼睛裡滿是羨慕。
“宮裡的日子不好過,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沒了性命,難得有個能幫扶著安心過日子說知心話的,好好珍惜吧。”
“蘇姑娘不容易,崔公公也難,難得有在一起的福氣,就多多惜福,否則我們這些人多羨慕呢。”
這些回憶讓蘇怡安心軟,崔洵是不能同她真正在一起的,所以,多由著他一些有何不好呢。
畢竟,他待她好,她也應當好好的待他。
崔洵察覺到蘇怡安的軟化與放縱,她攬著他,擺出交付的姿態,除了緊緊的閉著眼微微發抖,幾乎就像一場心甘情願的獻祭。
他沒停下,選擇了繼續,即便本來只是一時之氣與突如其來的沖動,現在也到了無可扭轉的境地。
閘門又一次被開啟,他放縱了自己的妄念,以毀掉之前蘇怡安心裡的他做代價,換來了此時此刻。
崔洵又一次低頭親吻了她,伴隨著洶湧的情緒與鋪天蓋地的黑暗。
一日又一日在這座冰冷的皇宮中掙紮求生,攜著滿身去不掉的血腥腐臭,扭曲的自己,胸膛裡腐敗的心,黑夜裡的壓抑可怖與怨毒憎恨,慢慢釀成了皮囊下裹著的毒液。
他想起那些被自己親手賦予痛苦與死亡的人,想到火光中鄙夷不屑的眼神與臉,抓緊了禁錮著蘇怡安的手。
他現在只剩懷裡這團光了。
連自己都徹底失去。
如果蘇怡安恨他不要他,崔洵想,他只能在漆黑泥濘中越走越遠。
但她回應了,回應的是柔軟與放縱,崔洵抱著她,輕聲一笑,或許,他能從她身上得到的,還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