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枕石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繼而昏過去的吳棟,她還是緩緩合上了工布劍的劍鞘,阻隔了從劍身上洶湧而出的煞氣。似乎正是是這一刻,怒而拍岸的黃河水又平靜了下來,彷彿什麼也沒有出現過一般。
“對吳棟這種人,這些哪裡夠啊。”月枕石嘀咕了一句,引得一側的徐正峰與阿發一個勁地點頭。
展昭並沒有說話,而是取過馬匹上的鎖鏈先將吳棟給綁了起來,既然得知吳棟把殺人罪證藏在了汴京城裡,那就以最快的速度將他與阿發全都先押回開封府。
徵用了阿發的馬車,五人一路無話地匆匆往汴京城趕去。
包拯剛剛吃好晚飯,就接過了一隻裝滿罪證的大木盒子。其中除了一疊吳棟記錄犯罪經過的冊子,還有珠花、玉佩、鑰匙、一縷頭發等各式稀奇古怪的物品。
這一看差點沒讓包拯後悔晚飯吃得太早,吳棟詳盡描述了他成為縱火犯的經過。他先從虐殺動物裡獲得快感,但隨著時間流逝,那種虐殺的快感漸漸無法被滿足,在目睹了一場火災後開始幻想人被火舌吞沒的絕望,從那一刻起就想要縱火案。
大宋朝廷對縱火案查得嚴,偏偏這更刺激了吳棟計劃著不留下任何罪證,而官員的身份恰好是一道很好的掩護色。
凡是調查他治下的火情,他都能設法混淆證據,更甚者像是對待譚財那般,把縱火犯的名頭按在另一個人頭上。
‘三十年匆匆而過,我要從頭回味一遍過去所燃起過的每一場大火。第一站就往東明去,在那裡我丟掉了烏紗帽,也是在那裡我以火掌控了人的生死。’
吳棟犯罪記錄冊上的最後正寫於前往東明縣之前,他恐怕不曾料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會一種荒誕離奇的方式栽在東明。
縱火案基本到此為止,後續還要審問吳棟他在江南等地的犯罪經過,而此案之大涉及的地方之多還要移交大理寺繼續審理。
不過,那些都是由旁人去麻煩了。
二更敲響。月枕石將手裡的事情交接好正欲下班回家,還差一步還沒邁出去,卻被公孫策叫住了。
“小月,稍等一下。你和展昭隨我走一趟。”
公孫策先一步已經叫住了正打算離開府衙的展昭,他面色難辨地將兩人帶到了停屍房門口,“裡面是才送過來的屍體,我驗過了,起碼死了有一個月。你去們瞧一眼。”
展昭不明就裡地看著公孫策,這是要他們兩人認屍?一把掀開了白布,其下的那張面容讓展昭愣住了。“怎麼會是他?”
月枕石上前一步,只見長桌上躺著一具腐爛的屍體,很明顯屍體在水裡泡了許久讓面部都腫脹起來,但還能看出正是今天同他們一起返回開封府的阿發。
“三刻鐘之前,牢裡的獄卒來報說王發屍變。我初步檢查了屍體,死者的心疾非常嚴重已經到了不能治療隨時停跳的地步。他的死因卻是溺斃,從他肺部的水樣來看泥沙含量很高,不排除是被拋至於黃河。不過,屍體上沒有捆綁或砸擊傷,換言之他可能是投河自盡。”
公孫策說到這裡頓了頓,“然而,王發的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個多月前,也就是說今天隨著你們回到開封府的阿發從頭到尾是一具屍體。”
月枕石想著黃河河中邪煞的傳聞,那些入水的屍體不腐不爛,心有執念便會行屍上岸報仇。
阿發一直惦記著譚財的冤情,會否是他自知命不久矣,故意投河化作了邪煞?或者該問多年前的譚財從河底直行而去,那時的他還真的是人嗎?會否傳給阿發一二其中秘術?
不過,是人是屍,是陽是陰,有時又怎麼能分清。而當執唸了卻,邪煞盡去,不腐不爛的屍體就變回了一般屍體的模樣。
“先生且看這屍首,阿發面目安詳,是執念已了。阿發是人是屍都不重要,他確實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揪出了吳棟的罪行。”月枕石看著阿發面目腫脹的臉,覺得能在其上看到一抹笑意。
“如此,也罷。”公孫策揮了揮手讓兩人離開,他要煩惱地是怎麼把其中的偵辦過程記述下來,恐怕又要為開封府的靈異檔案增加一筆了。
開封府側門外。
展昭一路默默將月枕石送到了街邊,他忽而說到,“下午我讓你停手,不是覺得吳棟可憐,而是不希望你為他傷到自己。非同一般的力量是一把雙刃劍,凡事過猶不及,恰到好處點到為止就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月枕石看著展昭認真的表情,半晌她低眉淺笑起來,“傻貓都明白的事情,我怎麼會不明白。”
“你啊。”展昭無奈地揉了揉月枕石的頭誰傻貓?”
月枕石當即瞪向展昭,輕輕擋住他作怪的手,“以前就說了,別像揉狗頭一樣摸我的頭。”
“有嗎?我的記性是被你叫傻的,那可怪不了我。”
展昭口中如此說著,卻伸手溫柔地將為月枕石理順了頭發,將一縷發絲捋到她的耳後。“枕石,你見過這樣揉狗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