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方問了一大圈終於回到了正題上,還不住說著何大俠信得過他就這樣將雙層瓷器的圖紙交給了他,他必然不負何大俠的期待雲雲。
“眼看就到飯點了,這就叫上我家那口子,去酒樓為你們接風。一邊吃,再一邊聊,我們不急著在這裡說話。”
展昭看著蔣方的嘴巴一張一合,從踏進蔣氏鋪子的後堂,似乎一直都是蔣方在不斷地說,從哪裡看出他也有聊天的渴望?
月枕石垂眸憋笑,這頓飯既是逃不過了。死道友不死貧道,還是請展昭直面蔣方的熱情。
這頓接風宴差點從中午吃到太陽落山,蔣方從何必談起,在大書特書恩公的俠義心腸,然後又說起這些年他在涪城的生活,順帶說起城北有哪些有趣好玩的去處。
總之一句話,雙層保溫瓷器的事情交給他,展昭與月枕石只管放開手腳去玩就好,五天後就來看燒瓷的結果。
在十萬分的堅持之下,展昭才得以拒絕了蔣方給一袋銀子零花錢去用的好意,很是心累地結束了一頓過分熱情的接風宴。他在匆忙之中牽著月枕石就離開了酒樓,美名其曰飯後消食地快速撤出了蔣方的視線。
等快步走出好長一段路後,展昭心有餘悸地回頭確認了沒了蔣方的蹤影,他才鬆了一口氣。“小月,何師父到底做過幾次救命恩人?”
“你怕了?”月枕石覺得她那位美人師父與助人為俠義心腸只怕今後展昭會將其貫徹到底。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蔣大叔一點都沒有對師父以身相許的意思,所以這種程度的感恩還是可以理解的。現在你受不了蔣大叔的熱情,將來指不定要怎麼辦。記得某人似乎說過想要仗劍江湖行俠仗義的,所以早些習慣也好。”
展昭見月枕石笑得恣意,剛才正面抗下蔣方熱情的人不是她這個正牌徒弟,所以某人才能有恃無恐地笑得歡暢。
月枕石笑著就注意到展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腰上,低頭一看,那裡並沒有沾上灰塵。“你看什麼?”
“我看你是不是腰疼。等你疼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告訴我,我會幫忙去買最好的傷藥。”展昭又煞有其事地搖搖頭,“估計你是不疼的,因為站著說話的人都不腰疼。”
“展貓貓,你還會拐彎抹角損人了!”
“小月應該明白什麼是近墨者黑的道理。”
月枕石聽著就向撂下話就跑的展昭追了過去,這會也沒功夫去想一件事,適才席間蔣方從未問起何必怎麼知道他在涪城。
蔣方說了那麼多的何大俠高義,偏又將救命一事的前後一筆帶過了。而兩個人分明有二十多年未見,蔣方也一直尋何必不得,他竟是並不驚訝何必的蔔測之術,還是說早就見識過?
城北有人笑,城南有鬼哭。
歐陽修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確實遇到入夢鬼哭。
當他服用了一帖藥鑽入暖被窩之後,本想要好好睡一覺解乏,但在睡意正濃之時覺得背後的虛汗越來多。背後的虛汗流成了河,河水冰冷刺骨,整個人彷彿仰躺在水面上,就要這樣緩緩沉下去被河水淹沒了。
在滅頂之災面前誰都會掙紮,歐陽修想要手腳並用脫離水的包圍,偏偏從他背後伸出了無數水鏈綁住了他。
這時,河水已經覆蓋住了他的口鼻眼耳,透過河水奮力睜開眼睛向上看,希望能看到有人經過救他,那仰視的上方被什麼遮住了,似乎是一堵牆。
‘轟——’接著就是一下模糊不清地牆頭坍塌聲,隨之而來的是悽厲的哭泣聲。說不清這種鬼哭聲是從何處發出,很可能就是河中發出來的,它還在說話,‘槳!找槳!去找槳——’
這一句話後河水又一下退去,歐陽修終於得以用力睜開了眼睛,急急喘著氣摸向後背,那裡一滴汗都沒有。
他尤是不安翻身點燈檢視床鋪,蓋被是幹的、墊被是幹的,偏偏燈光掃過牆壁上,東牆上多了一個人形圖案,就像是水漬半幹未幹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