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來客棧
掌櫃與夥計都被亥時出現在牆上的人形水跡給驚出了一頭冷汗。
“奇怪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這到底是哪裡來的水?”
掌櫃舉著油燈上上下下觀察著二樓丙字號房的東牆, 這面牆並非外牆,一牆之隔是另一間丁字號客房。
丁字號客房沒住人, 房鎖栓在原處,屋內的窗戶也緊閉著,更不提房內牆面沒有半點水漬。換言之,歐陽修房內東牆的水跡不可能是透過隔壁滲透過去的。
夥計躲在掌櫃背後探頭探腦地看向東牆, 之前他被喚來說牆面有水鬼時, 一不小心觸碰到了牆面卻不覺得那人形水跡有半點濕漉。
“掌櫃的, 這東西會不會只是看著像水潑上去的, 其實根本不是水。你看用油燈照了一會也沒見它水跡變淡。”
掌櫃覺得有些道理,如果真是什麼液體潑在牆上, 用油燈過後好歹應該有所變化才對。
歐陽修裹著一層厚被子站得離東牆最遠的角落,“看出什麼究竟了嗎?你們真的確定這裡從前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
掌櫃將油燈放到了桌子上, 硬是把憂懼壓了下去,“客官, 我可以保證, 祥來客棧開了八年,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怪事。您看馬上就要子時了,半夜三更先把事情放一放,給您換一間房先住著。明天一早, 我就陪著您去香火最旺的道觀走一趟, 要是您更希望去寺廟也行, 我們一起燒香去晦氣。”
這是趕早燒一炷香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歐陽修自認倒黴,但他清楚地知道僅憑一灘出現在牆面上的人形水跡,不足以說明任何問題,這事報官都沒人會受理。求人不如求己,看來想要弄清其中原委還是得靠自己調查。
這一夜,祥來客棧裡的幾位都沒睡好。晨鐘一響,掌櫃就急匆匆地敲開歐陽修的房門,好言相勸地拉著他朝道觀走了一趟。
“前天一大早去了寶祥觀之後求了一道護身符隨身戴著,這兩夜倒是沒有再出虛汗,也沒有再做噩夢。
說來也奇,前日我與掌櫃從寶祥觀回來之後,那屋裡東側牆上的人形圖案就不見了,店裡夥計說是天亮後見了太陽時沒的,也不知到底是因何而生,因何而滅。”
歐陽修在涪城並無其他親友,雖然對於撞上離奇怪事仍然心有餘悸,但他並沒有搬出祥來客棧,也說不清是否對那哭泣著找槳的鬼哭聲很是在意。
當再見展昭與月枕石之際,他就將之前的遭遇全盤托出,原本只想找個人說說這樁詭異的遭遇,沒想到月枕石接下來的話讓他疑心加重了。
“牆上的水漬?”月枕石本來已經把雲臺山破院的事情給拋之腦後,歐陽修說起東牆上的人形水跡又勾起了她的那份疑惑。
“你們有沒有注意過,那天我們下山的時候,院內正堂的牆是幹的,一點水跡都沒有。照理說下了一夜的大雨,原本滲水的地方應該不會那麼快就都幹了。”
歐陽修不免聯想到了破院那夜的錯覺,他曾一度覺得自己後背被打濕了,但也分不清是夢是幻,因為伸手觸控是半點汗水都沒有。然而,這麼一來不正好與客棧當夜的經歷一樣了嗎!
如此說來,會不會是山間破院的牆中水鬼跟著他下山了?
那東西在夢裡一個勁地喊找槳找槳,他以為與河水有關,也許是淹死的人才要找劃船的槳,但也可能不是如此,而是在找別的‘槳’?
“你們可知山裡的那間宅院本是誰住的?”
歐陽修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即便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不語不代表沒有,大多人遇不到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
展昭遺憾地搖頭,“宅院破舊地什麼都沒有留下,如果想要知道過往,怕要去府衙詢問一番了。”
雲臺山上的那間宅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樣一塊地的買賣總會在官府過明路。就是官字兩張口,想要查一查那些往事可沒那麼容易。
歐陽修科舉落第不是官身,這事反倒是靠了祥來客棧掌櫃的牽頭才辦成了。
一家在涪城開了八年的客棧,或多或少總能有些官府的門路。不過,一般來說百姓沒事不會去查舊案,更不會為不相識的人打通官府的路子。
“那位王掌櫃看上去不像熱心腸到會幫忙牽線搭橋,你與他說了些什麼?”
展昭王掌櫃帶著他們三人走向府衙,王掌櫃還一個勁地在對歐陽修噓寒問暖。原本想過是否要請蔣方牽線,但蔣方為了研製雙層瓷器去窯場閉關了。沒想到月枕石與王掌管說了幾句,王掌櫃出來後就一臉所有事情我搞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