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受了驚嚇。”孫大夫也想不明白為何汪氏突然就被嚇到了,但是有一些懷孕的婦人會思慮過重,他看這附近沒有什麼嚇人的景象,也許是汪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我先將她弄醒,你們不如要一個包間,讓她坐下來安靜地休息片刻。”
孫大夫說著取出了金針快速地刺向汪氏的人中,汪氏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是有了轉醒的跡象。孫大夫朝著身後的安然招了招手,“小安,把我的醒神藥拿來。”
安然翻了翻布包,將與胭脂盒大小差不多的舊瓷盒提給了孫大夫,他面帶好奇地蹲下來近距離看了一眼汪氏。“閉著眼睛,閉著眼睛,她看不見嗎?”
“是啊,來,把醒神藥給我。”孫大夫沒多與安然解釋汪氏暈倒的原因,而將醒神藥交給了吳婆子,“聞一聞這個藥能緩解惡心,但更重要的是別往人多的地方跑。我想其中道理不用我多說,年輕人不明白,你也該明白才對。”
孫大夫又轉了轉右手的金針,在抽針之際汪氏的眼珠微微轉動著似要轉醒了。孫大夫也就站了起來,而吳婆子見狀也是接連道謝,想要給一份醒神藥的錢,奈何孫大夫以本就所剩不多不是新藥給拒絕了。
汪氏才想要睜開眼睛,這就聽到耳邊響起了一道低沉而陰冷的說話聲。“你想要眼不見就想心不煩嗎?你既然那麼喜歡閉著眼睛,我會成全你的。”
這一句話讓汪氏倏然睜開眼睛,只看到安然傻笑著豎起身體對她嘻嘻地笑了起來,她忍住了再度尖叫的驚恐,而再向四周看去似乎沒有一個人覺得安然不妥,眾人都開始議論其了孫大夫的見義勇為。
安然究竟是人是鬼?汪氏胡亂猜測著,她只覺自己彷彿與飯館裡的其他人徹底割裂了開來,面前的一切都近乎是假的,而只有她一個看到了本該死在血泊裡的男孩又回來了。
五年前,孟記手貂雕鋪裡住著孟郎君與陰沉的男孩,難道所有人都忘了那個陰沉男孩的模樣?如意館裡在座的有好幾位都是書坊一條街的常客,他們怎麼可能沒有見過陰沉的男孩,為什麼現在這些人都認不出來了?
這些人認不出安然卻都認出了汪氏——俞家印書鋪的前女主人,如今的知縣夫人。飯館大堂裡難免響起了竊竊私語聲,無外乎說起了當年汪氏與俞家的糾葛,還有人在小聲問著汪氏都懷孕了為什麼要來如意館?是來看俞家親族敗家把祖産也賣了,還是終有不捨往日為之打拼過的地方。
“師父,那個閉眼睛的人真傻。”安然隨著孫大夫出店時傻乎乎地說了這一句,他頭上就捱了一記敲打。
孫大夫看著傻愣愣的安然說汪氏傻,這一刻他真是不知到底誰傻了。孫大夫揉了揉眉心,這才想起來門口還有月枕石與展昭,“對不住了,我這一給人看病就忘事。不如我們一起去喝一杯茶?”
月枕石笑著拒絕了,眼看就要到太陽下山時分,今天走了不少路也已經喝了好幾碗茶是該打道回府。
“改日吧,反正離得也不遠,不必趕在今天。”展昭也謝絕了孫大夫的邀約,這就目送著孫大夫與安然先行離去,而他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店裡的汪氏。
現在堵在門口圍觀的人群散去了能看清汪氏呆愣發傻的表情,原來這位喊鬼的婦人就是傳言裡的知縣婦人。“小月,你說曾經的俞夫人與手雕孟郎君熟悉嗎?”
月枕石看著轉角口相鄰的兩家店,如果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後院女子是沒什麼機會認識外男,但都說汪氏嫁入俞家後挑起了印書鋪子的大梁。
街坊鄰裡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汪氏與孟郎君即便不熟悉,但也一定經常見到對方,她更有可能也見過人們口中已經面容模糊的陰沉男孩。“尋常鄰居混個臉很正常,也沒聽說汪氏與孟郎君起過沖突,要不然那些八卦者不會放過這一點不談。”
那麼問題是為什麼汪氏今天忽而叫鬼,如果說汪氏認為見鬼是看到安然,認定安然那是失蹤的陰沉男孩,那麼孟郎君又去了哪裡,真的是那一具男屍嗎?而一般的鄰裡相見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嗎?
汪氏被吳婆子攙扶著走向了包間,現在她腦海一片空白,不知怎麼想起多年前曾說的那一句,‘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