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等,白遲薇直接去了樓下。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次被人撞到之後,恢複得格外慢,竟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程繪秋一恢複就又跑回了四教。剛走到一樓的樓梯拐角,就看到白遲薇往衛生間方向走去,忙邁腿上樓。邊走還邊想著待會兒見到白遲薇該怎麼說。
還沒走到衛生間門口,乍然聽到一聲悽厲的尖叫。
程繪秋一驚。
是白遲薇。
想都沒想就往女衛生間裡沖。
出門不利。
和一個滿身異味的人迎面撞上而消散的瞬間,程繪秋不由在心裡默默比了個中指。
法克!
白遲薇臉色慘白地推開衛生間的門,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剛剛偷拍自己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一扭頭,看到一個中年男老師手裡拿著保溫杯,悠閑地從網路中心的辦公室走了出來。
像是看到救星一樣,白遲薇立馬迎了上去。見她過來,對方也停了下來。
張嘴的瞬間,白遲薇不由遲疑了一下,身體哆嗦著,抖落了嘴唇上所有的血色,強作鎮定道:“老師,有變態拿著手機在女衛生間裡偷拍。”
她沒好意思也不願說,自己在上廁所的時候突然看到一隻人手拿著手機從隔間下面伸了出來被嚇破膽的事實。
男老師比白遲薇高一頭,帶著中年男人的啤酒肚,就跟父親和家裡的叔叔伯伯一樣。在白遲薇的固有印象裡,有著這樣體型的叔叔大多很友善。
等白遲薇滿是害怕焦急慌張屈辱地說完,男老師只是垂下視線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
一言不發地走開。
白遲薇腦子不由懵了一下。
沒有安慰、沒有詢問、也沒有告訴她該去找誰,在扔給她一個冷漠又略帶責備的眼神之後,徑直走開。
白遲薇呆呆地站在從樓道窗戶照進來的陽光裡,四周一片慘白的冰冷。
一天兩次被撞,這運氣也是沒sei了。
本著發揚不屈不撓優秀精神的意念,程繪秋今天第三次奔回四教。
但在看到那抹被陽光凍住的身影時,腳步陡然停下,不自覺地壓制著劇烈的喘息。
像是被這種溫度的陽光挑逗清醒,那些一輩子都不願記起的人和事蜂擁而至,激得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全部堵在嗓子眼噎得喉間輕滾。
像是感覺到程繪秋的存在,白遲薇怔怔回過頭,有些失神地看著她。
費了半天勁,程繪秋才扯出一個笑容,看著她的眼,“……還好吧?”
還好吧?
一句話,三個字。用那種很輕很輕的聲音,就像再大一點就會驚醒身體裡的愛哭鬼,就像……她曾在心裡一遍一遍問自己的那樣。
白遲薇的目光閃了閃。
明明知道站在對面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和她保持距離。但在聽到那句“還好嗎”的時候,在身體裡亂竄的心一下就定了下來。
轉過身體,面對著她。
“……嗯。”點了點頭。
這是白遲薇和程繪秋的第一次對話。也是白遲薇自七歲那場車禍之後,第一次跟一……只鬼說話。
在離家2000多公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