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主人沖兩位新人調皮地一眨眼,那一瞬似乎能聽見幻想的“叮”一聲。
“讓我們,開始婚禮吧。”
這絕對是以諾見過的最不莊嚴,最不肅穆的婚禮,同時也是最怪誕,最熱鬧的婚禮。
他被限制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想呼喊但又受制於自己所學,不得在婚禮上喧嘩,即便這完全不是什麼正統儀式。
一旁的塞納好像對這場獨特的婚禮舉行方式頗為感興趣,不僅不再掙紮,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教堂主人把手中的書隨意翻開,指著一頁,沒有前面的開場白,直接跳到重點:“尼爾先生,請問你是否願意遵循神的旨意,娶蘿絲女士為妻,承諾無論發生什麼都尊重她,愛護她,忠於她,直到永遠?”
尼爾握緊身側的愛人:“我願意。”
“蘿絲女士,請問你是否願意遵循自己內心的旨意,選擇尼爾先生為你的丈夫,承諾無論發生什麼都尊重他,安慰他,守護他,直到永遠?”
“我願意。”
教堂主人一合書,將其變作一個小小的盒子,開啟是兩枚戒指:“接下來交換戒指。”
看著戒指相繼套入它該歸屬的手指,教堂主人一擊掌,滿臉笑意:“雖然還有很多要說的場面話,baabaa……總之,恭喜你們在一起了,現在,看看你的愛人,親吻對方,之後的日子你們將永遠攜手,不可分割。”
聞言,尼爾和蘿絲靠近,擁抱,然後親吻。
他們已經為這一天等待太久了,他們需要的不是什麼儀式或者親朋的祝福,只要能獲得這句宣告結合的肯定就足夠了。
“嗚呼!”
虛幻的賓客歡呼起來,隨即跳下自己的座位,在這對新人周圍載歌載舞,帶動蘿絲和尼爾也加入了起舞的眾人。
塞納和以諾被解放出來,剛活動了一下身體,兩人立刻就被拽走。
以諾被一個兩人高的毛絨熊拉了起來,抱在懷裡轉圈圈,搞得他頭暈目眩,而且這似乎還是一個特別感性的毛絨熊,一邊跳舞一邊涕泗橫流,臉上的絨毛被劃出深深的“淚痕”。
塞納則被兩個長著蝙蝠翅膀的惡魔影子夾在中間,被迫在整個大廳跳著舞,這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馬戲團裡參加表演。
就連那些椅子也扭曲自己的木質身體,彈跳不止,算作伴舞。
這根本就是歌舞劇動畫在最後大團圓時刻才會出現的場面,天馬行空到沒有絲毫道理可講。
這場歡鬧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兩位婚禮的主角疲憊不堪,不過眼中卻歡欣非常,這是第一次,他們被承認,沒有世俗眼光,沒有沉重的壓力。
一切結時,在“賓客”的簇擁下,兩位新人從教堂主人專設的門離開了這個封閉的空間,告別新婚夫妻並關上門的一刻,大廳中的一切盡數化作一縷青煙,轉瞬歸於沉寂,光芒逐漸退散,又回到了沒有窗的封閉空間。
像是海上蜃景,奇幻而不實,既定時間一到,就會歸回虛無。
唯一不變的只有正對著的那個巨大白色十字架和狹窄的懺悔室,各自孤零零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方才的過分喧鬧和此刻的蕭條形成強烈的對比,透露出一種怪誕的虛無感。
以諾和塞納終於擺脫了魔法幻影的束縛,摔在地上站不起身。
塞納累得滿頭大汗,平複了好久呼吸才睜開眼,因為是躺著的整個世界上下顛倒:“你到底……呼呼……做了什麼?”
“婚禮嘍,”教堂主人攤了攤手,從地上一拎,拿起一個酒瓶,隨意地灌了兩口,“看樣子你不太習慣。”
當然不可能習慣了!塞納很想破口大罵,不如說這是某個電視臺專門設計的整蠱節目,這樣他倒更願意相信。
那邊以諾要恢複得快許多,至少能夠站起身,不過看著周圍時,覺得一切都像是斐波納契螺旋那樣轉個不停。
以諾努力使自己凝聚精神,他感覺有些憤怒,又有很多不解,他想不通眼前這個奇怪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幻化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你看起來不太妙,”教堂主人轉身看站起來的以諾,喝了一口酒,又舉著酒瓶在以諾眼前晃了晃,“試試這個嗎?”
“這是什麼?”這是以諾不曾聞過的烈酒氣味,燻得他向後趔趄兩步。
“伏特加,我專門搞來的。”
以諾磕磕巴巴擠出來一句話:“神父……不得飲酒。”
“嗨,得了吧,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對方笑起來,“如果不得飲酒,又為什麼以葡萄酒比作神的血液?看看你現在,沒有喝酒卻比我走起路來還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