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許久塞納才努力聚焦自己的目光,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臨靈魂離體的一瞬,他只記得自己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像極了拜蒙。
可惜不等他說出什麼提示,靈魂就不受控制地被剝離。
塞納努力讓自己鎮定,動用自己全部的感受能力,半晌後也沒有絲毫覺出什麼突破口,這裡就好想被鋪滿了訊號遮蔽裝置的黑房間,完全阻隔了他與外界的聯系。
猶豫片刻,塞納試探性地在周圍踩了踩,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塞納按照自己認為的直線慢慢走去。
如果真的有地獄,會不會就是這樣的一片無盡漆黑?不存在所謂惡魔與煉獄業火,煎熬靈魂的只有孤寂與絕望?
塞納惴惴不安地在周圍行走,同時在心裡估算著時間,大約半個小時,塞納聽見了細微的響動。
聲音在緩慢地逼近,一個透亮的影子逐漸清晰,然而越是跑近塞納它的步伐越慢,待完全與塞納面對面,它卻出現了崩潰之色,最終跪跌在塞納面前仰頭哭泣起來。
塞納想問什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確定眼前這個影子也是某個靈魂。
透明的靈魂哭泣著,片刻又驟然停住,它顫抖著轉頭,塞納也尋著它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個龐大的粘稠物,生出造型詭異的觸手,慢慢地靠近,在靈魂欲逃走的一刻緊緊束住它的透明身軀。
那觸手上又生出無數的須發,像是針管一般刺入靈魂,生長吸納,恍若人身上的血管,只不過這“血管”自外部生長,靈魂露出痛苦的猙獰臉色。
這一切就發生在塞納眼前,距離他鼻翼不過幾寸的距離,他甚至能看清刺入靈魂的黑須如何蔓延吞噬。
靈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黑色的霧氣纏滿了它的身軀,隨著觸手收回,融入那個粘稠扭曲的物體。
這絕對是塞納見過最詭異惡心的場景。
那個東西在融合掉魂靈後緩慢往前移動,塞納看看周圍,鬼使神差躡手躡腳跟上了這一大團東西。
它似乎有某種對靈魂的特殊感應,追逐著那些透亮四處奔逃的魂靈,這裡就是它的狩獵場,沒有任何外物幹擾。
跟著這團東西半天,也還是在黑色中徘徊,塞納愈發急躁,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倏爾,這個黑色的巨大邪物停住了,它的身體繃起,原本屬於後方的部位凹陷下去,片刻突出無數藤蔓一般的觸須,與一直跟在後面的塞納打了一個照面。
觸須好像是它的眼睛,緩慢遊移打量著塞納,似乎驚異於自己竟然沒有發現某個特殊的靈魂一直跟在自己後方。
它先是生出觸手,又停住,緩緩收回,不像是剛才吞噬其他靈魂那樣,它將自己的身體撕裂出一個巨大的裂口,高高抬起裂口上方,如同撲襲而下的海嘯,蓋向塞納。
好像……不太妙的樣子……
塞納已經做出了行動,迅速掉頭就跑,不過周圍的黑色都在這個邪物的掌控之中,它的裂口越長越大,追逐著塞納。
就在裂口無限逼近即將吞噬塞納的一刻,有什麼擁住了塞納,一瞬他就被拖入了另一個空間。
這次鐘臨東帶以諾去的依舊是上次那個醫院,此時是白天,醫院裡人多眼雜,並不適宜明目張膽地調查。
鐘臨東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符紙,撚在指尖,一瞬便被灼燒成灰,散開附著在跟著的人身上,落在別人眼中,他們就和普通的病患並無二致。
“去二十六樓。”
上樓途中幾人遇見了一些徘徊的惡靈,鐘臨東本想繞開,未料它們碰見以諾都驚恐不已地避開,完全不敢近身。
鐘臨東愣了一下,神情複雜地側向以諾:“看來……你也很特別。”
鐘臨東的術法在異國的作用大打折扣,施展在人身上的影響不大,但如果是對付這些怪異的類生物體,基本沒有任何作用。
鈴媛也沒想到以諾有這樣的力量,聯想到自己將以諾和塞納從怨魂手中解救出來,猜測這就是傳說中的術業有專攻,對於惡靈當然是畏懼塞納他們這樣的通靈者,而怨魂則會屈服於自己的咒術。
這樣的奇異互補組合一路上樓便再無阻礙,躲藏在電梯角落的惡靈都嚇得無影無蹤。
二十六層是病房,走廊上有稀稀拉拉的病人,幾個房間開著門,醫生在當中巡視。
鐘臨東皺眉,果然一到這裡,所有的氣息都混雜起來,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