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你能和索菲亞一起住,她肯定會更高興。”
“我知道,不過你看我這樣,也活不了多久了,過一天算一天,索菲亞有機會來看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塞納盡量放柔語調:“奶奶,索菲亞是不是,其實已經很久沒有來探望您了?”
索菲亞的奶奶一噎,半晌才道:“為什麼這麼問?”
“奶奶,你摸摸我。”
索菲亞的奶奶微微顫抖,抬起手向著發聲源觸了觸:“孩子,你不要和我開玩笑,你站的近一些。”
塞納輕飄飄的嘆息:“奶奶,我就在你面前。”
“什,什麼……面前……”
“奶奶,其實您已經……”塞納接住索菲亞奶奶的手,看著那虛幻的手穿過自己掌心,“您知道我要說什麼,奶奶,索菲亞不來探望您是因為她再也見不到您了。”
“即使她此刻就在您的面前,但您的呼喚也不會被她聽見,您的擁抱和觸控將比風還輕,你們站在這個世界的兩端,只有當她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刻,您才能再看見她。”
無痕的淚水蓄滿在索菲亞奶奶眼中,她伸出雙手捂住臉:“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難怪那個孩子最後一次來時語氣會那麼悲傷,無論我怎麼呼喚她都得不到回應……”
塞納靜靜等待著,直到老人慢慢冷靜:“你也不是索菲亞的朋友,那你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為了幫您解開執念,您不屬於這裡,您清楚的吧。”
“可是我的執念你又如何可解,我在這裡日複一日的等待就是為了再見到一次我最愛的孩子,死亡已經將我們分隔,我永遠不會再有機會看見她。”
“所以我會幫助你,但這會耗盡您魂靈的最後生氣,”塞納微蹙眉,“您也願意嗎?”
老人靜默地看著塞納的方向:“你會怎麼做?”
“這會是您昔日記憶的重現,會是您與她幸福過往的總和,它極盡真實。”
老人有些悲傷:“雖然和我所想不盡相同,但我這個樣子肯定也無法再看見任何東西,即使只有記憶也足夠了,我已經被等待消磨得疲憊不堪。”
“孩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但我只拜託你一件事,等你離開了,請幫我找到索菲亞,再看看她,告訴她我永遠愛她,這裡永遠是她的家。”
塞納動容,穩住情緒:“我會的,一定。”
老人將手放在交握胸前:“只要還有人記得我,我將永遠不會死去,即使靈魂不在,我仍永遠活在我所愛的人都回憶中,我並不因死亡畏懼。”
說罷老人輕輕嘆息:“孩子,做你需要做的吧。”
塞納沉聲答應,咬破自己的指尖,在另一隻手上畫了一個精巧的圖案,向索菲亞的祖母伸出手,像是觸控到水面一般,光暈如漣漪在她身上蕩開。
只有回憶,但這個回憶如此真實,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擁抱索菲亞時的暖意。
靈魂發出滿足的喟嘆,慢慢地散落,一息便消散不見。
臨消失前,老人魂靈深處的聲音傳遞給了塞納,這是最尋常的道謝,這對她或許真的是解脫。
默默看著的以諾伸手撿起地上的稿紙,這次沒有任何阻礙。
塞納垂下手,他臉色有些蒼白,屬於索菲亞祖母的記憶同樣在他腦海重現,他喜歡這個記憶,是他未曾享受過的家的溫馨。
“我們先上去,這個屋子裡或許還有我們想找的某些東西,”塞納搖搖晃晃轉身,將以諾捏著的稿紙拿回自己手中,“不必為此難受,孤寂而無望的死亡等待遠比這個殘酷。”
以諾說不出話,塞納拍拍以諾的肩:“也許以後神父你會瞭解我這麼說並不是在為自己開脫。”
兩人找了一處結實的地方,相互幫忙爬上了地板,屋子裡的陳設早都落滿了灰塵,看不清原本的樣子。
塞納像是在找尋什麼,樓上樓下跑了一圈走進一間屋子。
他找到了某樣首飾,銀亮亮的手鏈雕刻著編制的月桂葉。
緊握這個首飾等待片刻,塞納松開手:“以這種方式證實某樣事實還是讓我有些難過。”
“什麼事實”
“神父,你記得的吧,我的這種追尋能力,僅限死物或亡故之魂。”
塞納將手中的東西放回原位,眉毛微垂,帶幾分哀傷。
“索菲亞早已遭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