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母親已經推門進來了,看見起身的兩人挽留:“吃個晚飯再走吧,神父。”
以諾客氣拒絕:“我們明天會再來的,這期間你暫時不用擔心了。”
婦人看看床上的女兒,輕輕點頭送以諾兩人離開。
路燈亮起,為歸去的兩人拉出長長的影子,遊蕩的惡靈縮回了暗處。
以諾:“你剛才看見了什麼?”
“關於哪一個?”
“全部,你看起來似乎在思考什麼。”
塞納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我在女孩的床頭看見了三個木牌,那上面雕刻著天使的形象,還寫著他們的名字。”
以諾感覺這個聽起來很熟悉:“這是用來防止惡魔侵襲的,但我一時想不到是哪一個。”
地獄中能叫上名字的惡魔不少,不知名諱的更多,依靠聖靈形象來震懾惡魔也是常有的事。
“莉莉絲,”塞納輕聲,“那個逃離亞當的第一任妻子,最後歸順了惡魔,那幾個木牌上雕刻的就是當初追回莉莉絲的天使。”
這是記載在偽典之中的故事,神以莉莉絲子女之死威脅其回歸,在紅海上莉莉絲拒絕回到伊甸甘願墮落為惡,並且接受了神的威脅忍受子女死去之苦,而她也將用病痛去折磨初生的孩子,不過她承諾凡看見那三個天使名字之處,她將不會再行傷害之實。
經過後世的藝術化,關於莉莉絲許多原本的細節都不再清晰,她成為了一個特殊的文化符號,遊離在正統之外。
“這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塞納看了一眼以諾:“我不能確定,但我覺得……先說好,這只是猜測。”
說著塞納頓了一下才繼續:“我想對於作為母親的莉莉絲失去孩子應該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她是否會庇佑有相同經歷的女人?”
“她是惡魔,惡魔不會庇佑任何人。”
以諾的語氣不給人任何反駁的餘地,塞納欲言又止,最終嘆息一聲:“你說的或許沒錯,畢竟惡魔最擅長利用花言巧語誘人墮落,所謂契約多不過是掩蓋真實貪欲的遮羞布。”
“塞納,你……”
以諾猶豫了一下,看塞納好奇的目光續完話:“挺感性的。”
塞納輕笑了一聲,無奈搖搖頭:“每個人都會有感性的一面,這是本性。”
或許是他平素不修邊幅的樣子看起來太具有迷惑性,讓人以為他不過是個粗枝大葉的家夥,實際上拜他這天賦所賜,塞納比起尋常人共情的能力強太多了。
“我很羨慕。”
塞納噎了一下:“羨慕什麼?”
“這樣就能感同身受了。”
塞納嘟囔道:“說的好像你不能一樣。”
以諾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低聲說:“曾有人說過我不適合當一個神父。”
“怎麼會,你明明做得很好。”
你根本就是神父的代名詞好嗎,塞納腹誹。
“好不代表適合。”
塞納皺眉,心底竟有些不高興:“是誰說的?”
以諾沉默了很久,停步看身旁的黑暗:“卡特神父。”
準備鼓勵以諾的話全部吞了回去,塞納支吾了兩聲消音,他知道卡特神父對於以諾所代表的含義,安慰在這個名字面前毫無意義。
以諾苦笑一聲:“卡特神父說我太過理性,理性得近乎無情,在我改變之前,我不適合神父這個職務。”
“但是事實證明你做得很好。”
“事實證明……卡特神父說的沒錯,無論我如何寬慰祝福,我都不過是把自己放在最客觀的角度,我從沒有真正感受到對方的苦痛。”
塞納不知道回答什麼,愣愣看著以諾,反而是以諾先解圍:“但他也說過我會變的,也許不是現在,但我總會成為我最想要的自己。”
說著以諾露出淺笑,似是回憶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