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 邪祟
那是一個女孩子,紮著一個小辮,眼睛又圓又亮,肉呼呼的笑臉有兩個淺窩,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上面畫著她最愛的彩虹小馬。
這不可能!
塞納後退兩步。
這對老人的女兒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經因為事故去世了,他們之所以來到這個偏僻的鎮子也是為了緩解喪女之痛,塞納仍記得他們聊起女兒時無限的眷戀,那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是歲月所雕下名為思念的枷鎖。
塞納之前並未在他們家裡感受到孩童靈魂的氣息,猜測那個孩子或已歸於我主,以天使之姿翺翔雲端。
而眼前的景象無疑是一記重錘,塞納的手腳頓時有幾分冰涼。
“塞納先生,來看看我們的女兒,我們曾經給你提到過的。”老婦人上前兩步,那雙空茫的眼中倒映出塞納陰沉的面龐,“她是不是很可愛,就像我說的那樣。”
塞納後退了一步,目光轉回女孩子身上,察覺到塞納的目光,她以一種極度僵硬的方式轉過頭,一點一點上挑自己已經彎起的唇角,讓那個笑變得更大更不真實。
塞納感覺自己能聽見她因為扭曲操縱自己身體發出的“咯咯”聲響,彷彿關節的牽繩在別人手中。
“叔。叔。你。好。”
這聲音完全不像是女孩子,像是兩塊鐵砂石磨蹭發出的噪音。
兩位老人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仍帶著迫切的欣喜渴望得到塞納的肯定。
塞納卻冷靜了下來,慢慢退到門邊,將手放進口袋掏出聖水瓶:“神父借我的東西我還沒還給他,我一會兒再回來。”
看見塞納手上的東西,女孩的眉頭厭惡地皺起,連鼻翼都蜷了起來。
塞納心中覺得好笑,一邊拉開門一邊道:“叔叔就不必了,真要算起來,你比起我年齡可還要大不少呢。”
隨著門重重一聲,塞納已經站進了半黑的街道,只有一盞昏暗的燈光明暗閃爍。
周圍不同以往,這是不詳的一夜。
塞納倒退著遠離眼前的屋子,手緊緊攥著那瓶聖水,他哪裡能想到這趟旅行如此多舛。
留在屋子裡的只有兩包煙,塞納立刻決定離開這裡免得惹上什麼自己擺平不了的事。
有那麼一瞬,塞納為以諾感到擔憂,他不知道要不要折回去提醒這個有些暴力的神父今夜恐怕會發生什麼不詳的大事。
但看那已經被黑暗淹沒的街道,塞納真擔心自己走不了兩步就會碰上邪靈大軍當場暴斃街頭。
尚未下定決心,一個影子猛然撲過來,嚇得塞納手一哆嗦差點扔掉手中的聖水。
“拜託你,拜託你了,勸勸我的孩子吧!”
攔住準備離開的塞納的是老巴裡,這位老鬼魂臉色驚恐,試圖用自己無形的手拽住塞納。
“只有你能幫我了,只有你,”如果可能巴裡恐怕已經哭泣著跪求塞納了,“只有你能看見我,就算你不親自去幫我的孩子也求你發發慈悲去找神父,讓神父勸勸我那個蠢兒子。”
塞納心煩意亂,但沒有無禮地拒絕:“你先說一說吧,我看情況,畢竟我還有下一趟車要趕。”
“好好好,”老巴裡忙不疊點頭,“就在剛才,店裡來了一個陌生人,他自稱能讓死者回生,只要他的至親之人提供一滴鮮血即可,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我已經死了十年了,我的靈魂也已經流落了十年了,但我那個蠢兒子相信了,他立刻就給了那個家夥一滴血,不一會兒他就從外面領了一個人回來,和我一模一樣,天哪,我還在這裡呢!”
老巴裡的臉上滿是驚恐:“這是不詳的預兆,那肯定是什麼邪惡的玩意。”
塞納聽著,不發一言。
沒有得到回應,老巴裡滿臉不安:“你不會……不相信我吧……”
塞納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那對老夫婦的房子:“我相信。”
為了避免多餘的麻煩,塞納沿著大路返回,路燈隨風搖擺,影子時長時短,如同不安的心跳節奏。
一路上他看見了好多在家門口喜極而泣的人,那些被擁抱在懷中,眼神空洞的家夥難道就是被稱為帶回來的死者麼?
前幾天都沒有感覺到只能說明這是在今天突然發生的事件,看情況已經準備了相當一段時間了。
這樣可怖的邪祟之事……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塞納為自己的遲鈍感到羞憤。
在一家人前塞納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小身影,那就是先前在醫院裡玩耍他頭發的鬼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藏好,塞納明顯察覺到了邪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