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銜我千裡心
趙匡胤不過手指一動,看那火光已滅,“光義,我知你擔心大哥,可是這不是一幅畫的問題。”
趙光義放下畫,拾起他擲熄火苗的東西,卻是一顆碎了一半的佛珠。眼眸愈發縮緊,不由地捏緊了那顆珠子。
榻上的人牽動了傷口,有些疼,卻又毫不在意般地捶打兩下胸口,“王饒還真是拼了命。”他見得趙光義見了那佛珠便不敢再多說什麼,笑了出來,“光義,我知你擔心什麼,可是你我畢竟骨血至親,大哥多年尋你,如今你我終於重聚,大哥說到的,便一定做到,日後你我必不會屈居人下。”
“可你會被這畫拴住了手腳。”
趙匡胤重又躺下,本來閉上眼,過了半晌又睜開看向他,“這是你在廬州藏毒的佛珠,還記得麼?那戶暫住人家的廚房中。”
趙光義只能頷首。“我…”
那珠子上赫然刻著的半面蓮,如此陰謀的符號。
“亂世人心,大哥無從怪罪什麼,只是我們都做過忽略彼此的事情。”趙匡胤慢慢地說,“我將那鐲子給人,而你曾經猶豫過是否追隨王饒的陰謀。如此,算得你我公平,但是從今以後,此種事情絕不會再發生。”口氣說到最後,已近乎賭誓。
趙光義拿起那畫來,走過去放在他枕旁。“大哥,光義只是想知道,這畫的分量。”
趙匡胤伸手掂量,笑的很是自嘲,“不及一隻鐲子。”
這畫是李從嘉的哥哥為他所繪,可惜李弘冀的心,遠遠比不上你我的骨血至親。
趙光義轉身去給他倒酒來,“那這畫中人呢?”
他背對著臥榻倒酒,一時沒看到趙匡胤瞬間的黯然,僅僅只是很短的閃念。
“是否能和山河等價呢?”
風聲肆虐,揚沙而起。
北方的夏燥熱難耐,何況三關平原之地無遮無攔,遼宋雙方對峙亦都心知此戰拖耗不起。
趙匡胤重傷而不肯暫居帳中,此時王饒已被革職留待回京再審。他自是不肯此時養傷影響軍心士氣。
盔甲之下血漬隱隱,裹緊敷藥的地方硬是咬著牙仍它撕裂反複,趙光義每每戰後見其換藥,都是膽戰心驚。
風沙中,千軍萬馬、刀光戟影裡,趙匡胤依舊劍氣凜烈,縱馬前馳絲毫不見其兩日前林中鮮血滿地的悽愴。
趙光義見其揚眉之態,便知自己所想必不會錯。
不管那推背圖所言是否只是玄術妄談,但是一個人的風姿氣度總不會錯。
契丹此戰本就有所忌憚皇上禦駕親徵,何況詭異敗露一時心中無敵,縱使驍勇也不佔中原天時地利,瓦橋關既破。
宋軍再進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