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更拈餘香
趙光義手中拿著那狹長的東西,掂量兩下便也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大哥,莫怪光義無禮,不過只是太過於好奇,究竟是什麼能讓大哥分心至此,甚至不惜…..”他指尖微動,那包裹在外邊的布套便被一把掀起。“以身相抵。”
一卷畫軸。
趙匡胤目光緊鎖其上,終究換得兩個人嘆息。
安東寺,李從嘉手中香火突然便被撲滅。他重又燃起,叩拜佛祖。其實人不過求一個現世安穩,飛升超脫實在不是凡人所想。
其實心願很淺顯,不足以恩澤山河,亦不夠自己奢望一個庇佑。
此生但求南北殊途,兩相心安。
江南花,塞北雪,世間多情難留念。
不見亦不念。
“住持可曾聽過舊朝歌舞遺作霓裳羽衣舞?”
靜慧師傅站於佛像一側,搖曳的金色光輝淡淡地傾斜下來,他亦深受進來皇族內外牽連勾結之事所饒,心無貪戀,亦不想多說。“佛門清淨地….”
“確是不該,不過我曾得到訊息,此殘譜很可能於戰火中被人尋見,而後隱遁寺中,故此前來討饒。”
“此殘譜我曾親眼所見。不過乃多年之前流落寺中的幼童所偶然得到,此譜難入藏經閣,故此也並未過多留心。”靜慧住持略略頷首,“不出意外仍存於寺中小僧手中,可惜其不久前外出不知所蹤。”
“如此……”李從嘉雖然失望,卻也並不表露過多,“可否告知此僧法號?”
“其未受戒,不過自幼於本寺成長,尚有俗名。”靜慧住持雙手合十,說出一個名字,“江正。”
如此,還是晚了一步,若是早些看見那盒子上的資訊,或許自己就能尋見那譜子,也可換得娥皇心安。
無法,李從嘉只得離去。
上了馬車,飄蓬心有不甘,“一個寺裡的人跑出了這廟又能去哪裡,就算雲遊也不是難尋的事情。”
李從嘉未曾前後多想,只是念著那名字,“江正?很普通的名字。”
“普通也罷,大不了多派些人出去,我看他在這寺裡憋悶壞了,這麼久也未曾受戒,恐怕就是等著有朝一日能偷藏了這譜子溜出去換個差事。”
李從嘉想著飄蓬人雖不大,這話卻說得有些道理,那譜子若是隨意地出手都可換得千金,那人恐怕便是找到了機會溜出去想混個別的機緣。如此倒也容易了,“飄蓬,記得回去之後吩咐下去,派人上下多多留意,如果哪方尋見一名喚作江正的年輕人,又有異寶,便直接帶他來見我。”
“是。”
半晌,車內陰影裡的人重又開口,一時夜色深重,車馬穿行於金陵最熱鬧的花行街市,熙熙攘攘的歌樓之上添酒回燈又是一曲,“今日父皇有事清晨便命我入宮,方才也來不及回去看看,夫人可是好些了?”
“王妃……前幾日的風寒是好多了,只是流珠說心神還是不寧,大夫囑咐說連著喝些安神的藥,她端進去卻又不見王妃喝。”下人們這些日子習慣了東宮被各方目光盯得死緊,一時這稱呼改得極快,倒是李從嘉並不在意喚些什麼。“說起來,那日我不過暫居宮中,回來流珠就說王妃身子不好。你們也不知好生看顧著。”
飄蓬有些委屈,眼望著身旁的軟簾不知怎麼說才好,“大夫說是受了涼,可我看這樣四月天氣怎麼至於,流珠也說那天…”
李從嘉原本有些累了,倚著一側的車壁微微合上眼,如此聽得飄蓬越說越小聲,重又起身,“你便如實說,那日怎麼了?”
“是。”飄蓬思索再三,總覺得也該讓王爺多多上心了,近日王妃心神不定,“飄蓬也奇怪怎麼好好地染了風寒,便私底下和流珠丫頭說起來,她說那日王爺宮中有宴夜裡不在,她本是和小丫頭在外閣輪流守著,後來見得幾個丫頭困得難耐,也就都轟去睡了,她自己倚了會兒,一時就聽見屋內王妃說了句什麼,未曾聽清,起身進去....未曾想...三更過了,王妃還醒著。”李從嘉皺起眉一時面色沉重,飄蓬又不知還該說不說,僵在那裡。
“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