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樣子不能讓巡夜的人發現。”李從嘉讓他側靠在樹上,自己脫下外袍,揚起蓋住兩個人。
他們躲在陰影裡。
李從嘉俯在他身上。
“難道你想在這裡躲一夜麼?安定公。”兩個人靠在一起,他清晰地聞見李從嘉身上的紫檀混著血氣,幽幽地有些妖異的味道。
“噓。”他示意他小聲一些,“府裡很快就會有人順著這條路來尋我。那時我便帶你出去。”
“我應該相信你麼?”一雙手攀上李從嘉的頸子。
“現在殺了我,你絕對出不了金陵,相信我才有一線可能。”他竟然也不掙脫,任那人威脅。而後壓低聲音俯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和太子有關。所以放心,我自有救你的道理。”
於是他不再說話。任那一縷紫檀味道在鼻尖流連不去。
李從嘉看著他盯著自己看,“你叫什麼?”
“趙匡胤。”說完看著眼前人抬首拂去額前的發絲,一截清絕的腕子,隱隱還有他剛才抓過的痕跡。倒沒想過這樣出名的皇親貴戚錦袍下竟是一襲淺碧。
江南風骨,天水成碧。
有些人不需要姿態,也能成就一場驚鴻。
當真是名不虛傳。
趙匡胤暗自想。
街上已經沒有人,巡街計程車兵裡有人顯然是偷喝了酒,跟在一行人末尾走的步伐及其不穩。繞過樹走進巷子的時候幾乎一個踉蹌踩在李從嘉的袍子上,
瞬間,樹後的兩個人呼吸同時一窒,
那人暈乎乎地抬腳繼續走,口裡似乎還默唸著什麼詩,斷斷續續不成句子。旁邊的人看不過,伸手拉過他,
“喲,阿水你今天趁著頭兒去吃宴你便壯了膽子,喝了酒等著做宰相呢?這個樣子也敢出來,小心一會回去被聞出了酒氣斷你一家的口糧。”
“噓!小點聲!”偷喝了酒的那人搖搖晃晃扶住身旁人的肩,“我告訴你,今天這壇子可是紅兒偷出來送我的,還剩下一些兒我把它藏在……。”
“哈哈,聽說你今年還要去考……。。我看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一隊人漸漸走遠。
李從嘉輕輕出一口氣,“倒要感謝那人喝酒的毛病。”抬眼看見趙匡胤的目光裡竟有笑意,再看看自己,整個人俯在他身上,剛才一時緊張,顧不得許多,這時才發現這樣的姿勢著實不雅,
紫檀香的拂面,清秀的臉幾乎就在他頸側,趙匡胤竟然頗有些回味,帶著笑上下地打量,“安定公好風情。”
明顯地發現那碧色的人疏離開來,靠在一側,趙匡胤低低地道,“如此看來,金陵皇城的守衛不過如此。”
李從嘉分明覺得袖口中的小小瓷瓶冰寒難耐,“當然與追殺你的人比,相去甚遠。”說完並不看他,只微微側過身子往巷口望。“韓大人提起過,太子密訓的殺手?你還真是命大。”
趙匡胤只盯住了他看,神色奇怪。“你…。。”突然身上的錦袍驀地被人拉起,明顯的能夠聽見腳步聲急急而來。
李從嘉披上袍子,舉止自然地扶他起來,巷口是飄篷領著一行人提著燈籠神態焦急地張望,終於見了他,“這麼晚了,您還未歸府,夫人著急,這是……”
“半途遇上一位舊友,趕路遭匪受了傷。不礙事,一起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