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一吆喝,大家都起身,含笑舉杯相撞。
知道門冬要出國領獎,門啟盛又是驕傲又是擔憂。他激動地誇了門冬幾番,驀地想起門冬甚至沒出過省,這次居然要出國,且是去遙遠的歐洲,不由問:“去的人多不多?”
“還好。”門冬說,“我們幾個專業課老師都去,學生的話,一共去十個。”
“那還行。”門啟盛道,“那你到時候千萬要跟緊大部隊,別回不來了!”
“當然了!”門冬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小孩子。”
既然要去義大利呆上一個星期,週末時,門冬自然不能再去杜承毅那裡,於是他跟杜承毅說明瞭他要出國,以及他獲獎的事。杜承毅聽門冬說得越來越興奮,又見門冬喜形於色的模樣,沉聲道:“你很厲害。”
“沒,”門冬猛地收住自己的話,低聲道,“是學長學姐一直在帶我。”
杜承毅望了一會兒門冬微紅的臉,只說:“注意安全。”
六月底的時候,門冬正式和大家出發去了義大利。
頒獎儀式在週三,他們週日傍晚便抵達義大利科莫。安頓好各自的行李後,他們在酒店吃了晚餐,第二天,由博士期間在義大利進修過的李老師帶著大家坐車去了離科莫最近的米蘭。週二一群人則去了羅馬。
在週三的白天稍作休整後,他們和各個國家的獲獎者一起參加了這次設計大賽的頒獎晚宴。
韓雪濤和另一位女老師作為美院的代表老師,作了頒獎總結。美院的幾個學生們便在下面將老師的發言過程錄下來。結束晚宴時,已經比較晚了。他們回到酒店。門冬和一個學長住在一個雙人標間,兩人談論了會兒這兩天吃到的義大利菜,而後各自洗漱,上床休息。
翌日,他們一夥兒人去了趟弗洛倫斯。
他們在弗洛倫斯提前吃了晚餐才回來,抵達酒店時已是晚上八點。
剛和學長一起走進住的房間,門冬的電話響了起來。門冬低頭一看,號碼的備注是“杜先生”。門冬表情微愣。他不動聲色地避開學長,佯裝自然地走到自己床邊,接起電話。
“您好。”
“你在科莫哪個酒店?”
“您是指,酒店名字嗎?”門冬沒有想太多,他拿過酒店放置在房間的介紹冊子,看了看,說,“ovi hote”。他不確定自己讀的是否正確,又將裡面的英文字母按順序唸了出來,末了,他問:“您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在酒店?”
“在的。”
“嗯。”
門冬不明所以:“……啊?”等不到那邊再發出聲音,他一頭霧水地掛了電話。
四十分鐘後,門冬再次接到杜承毅的電話:“出來吧。”
門冬還沒有意識到杜承毅這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按杜承毅的吩咐,走到酒店門口,直到他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杜承毅。
第二十五章
週一。
杜承毅和幾個高層開完例會,又簽了一下午的檔案,忙碌一天後,晚上七點才回到別墅。
傭人們見到他回來,都放下手裡的活,向他打招呼,他微微頷首,面上沒什麼表情,拐身上了三樓。
偌大的四層別墅裡,除了回蕩著杜承毅自己的腳步聲,餘下的都是傭人們走動著打時發出的的細微的聲音。
杜承毅走進三樓的那間書房,耳邊驟然清淨下來。
桌面上零散擺放著幾支筆。杜承毅隨意拿起一支,打量兩眼,又將它放了回去。房間的兩側牆壁是內嵌式儲物櫃,每間櫃格裡都碼滿了書。杜承毅踱步觀察,發現有一本書在一排整齊的書裡露出了書脊。他抽出那本書。
書的名字叫《包豪斯1919-1933》
杜承毅翻開書籍。淡淡的書卷味飽滿著撲鼻而來。
書頁像是有被人翻閱過,微微松緩,但內裡沒有被留下任何筆記。杜承毅將書塞回書櫃裡,轉而去了隔壁的畫室。
他剛踏進去半步,腳步就停住了。
畫板夾著的白紙,筆尖排成一條線的筆,邊角按摞對齊的紙張,飄窗下看起來像石頭一樣兀立著的小沙發,整個房間的一切都說明瞭它從不曾被人踏足的事實。
杜承毅沉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而後沒再走進去。他關上畫室的門,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裡也沒有比那兩間房間看上去多些什麼。淡而清新的香氛味,一絲不茍的桌面,幹淨整潔的床鋪。誰在這裡住過,睡過,都沒能留下任何痕跡。
杜承毅給劉守宗打了個電話:“門冬什麼時候去的義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