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街道上掛起了燈籠,人們也開始購置年貨。
除夕夜,自然是要和至親至近的人一起過的。家家戶戶,其樂融融地圍在一塊兒,談天,侃地。
杜承毅和父母的關系,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差。杜承毅幼年時的記憶,沒什麼父慈母愛,只充斥著他的父母又是為他讀書煩惱又是為兩頓飯錢爭吵的瑣碎事。當年輟學出來身無分文,到今天這樣的成就,杜承毅沒有用過家裡一分錢。他不向家裡訴苦,獨自在外飄了十幾年,於是也漸漸習慣了一個人。杜承毅早給父母買了房,請了保姆,這些年每月都會打給他們足夠的錢。隔幾年,他會去看看父母,偶爾打個電話,僅此罷了。
今年,他沒打算去父母那邊過年。這個時候,家裡那些傭人換班交替工作,各自有了幾天休假日。杜承毅並不要求他們於除夕和春節這兩天在崗,因而此時杜承毅的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以前是窮過的,自是會做些簡單的飯菜。正當他打算自己去煮碗麵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杜承毅看見那個電話號碼,頓了頓,而後接起來。
“您好,請問是杜先生嗎?”
“是。”杜承毅道,“我是杜承毅。”
“我是門冬。您……在家嗎?”
“嗯。”
“您一個人嗎?”
“嗯。”
“我,我家裡做了很多餃子。您現在方便嗎?我給您送一份過去吧。”
“……我去接你。”
-
半小時前。
門啟盛一邊包餃子一邊和門冬聊天:“冬兒,你那朋友,是還跟他爹媽一塊兒住?”
“沒,”門冬說,“就他一個人。”
“他沒娶媳婦兒?”
“……沒。”
“他是本地人麼?”
“不知道,”門冬說,“聽口音,應該就是本省人吧。”
“那他今年過年回家不?”
“不知道……”
門啟盛把門冬隨手放到案板上擺歪了的餃子重新整好,瞅了眼門冬:“他不是你朋友嗎?你還每週都去找人家玩兒,怎麼一問三不知啊。”
門冬的臉有些紅:“不是,忘了問這些。”
門啟盛擀出一批新的餃子皮,瞧了眼盆裡還剩的餃子餡兒和包好了的餃子。他抬頭瞟了眼客廳的時鐘,說:“你去問問人家,是一個人過年不,要一個人的話,你給人送些餃子過去。”
“啊?”門冬支吾道,“不用了吧……”
“你這孩子,”門啟盛說,“那以前,你爺爺奶奶叫我送餃子的時候,我都是跑著去的。你等會兒打個車去。哦對了!”門啟盛道:“你爸前兩個月漲工資了!翻了差不多整整一倍!你,今兒就打車去,啊,多遠我都給你報銷!知道不?”
“不是……”門冬說,“爸,人家很有錢,看不上我們這幾個餃子的。”
“嘖!你咋這麼看你朋友?”門啟盛不贊同地說,“人看不上你,人還能每週接你去,接你來的?你就問問他,是不是一個人過年,要是的話,你就說咱們家做了很多餃子,送些給他。如果他拒絕,起碼咱心意到了是不。”
最後,門冬只好給杜承毅打了電話。
通話結束後,門啟盛問:“他咋說?”
“他說,”門冬說,“他來接我。”
“你看!”門啟盛揚聲道,“你還說人家看不上。你自個兒打車去就行了,還要人家來接你幹啥?”
“……”門冬說,“應該是他家的司機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