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門禁系統是人臉識別,沈時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大喊著姜生的名字,裡面的人卻毫無反應。但好歹食堂的工作人員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跑過去拿走了姜生手中的餐具。
姜生撐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像被抽去了脊椎骨一般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沈時心急如焚,他直接撐著人臉識別的機器跳過了門禁。從冰涼的地板上撈起姜生的身體,沈時抱著他跑回車上一路油門沖到了醫院。
到醫院時姜生的意識已不是很清醒了,眼前像蒙了層灰霧,周圍的東西都影影綽綽得看不清楚。他頭痛欲裂,即便閉上雙眼世界也在不停旋轉,讓人産生一種被關進攪拌機中的錯覺。
沈時的聲音像一束光刃,擊碎了這死寂世界的沉重枷鎖。姜生掙紮著想起身想回應,但最後也只能吐出不成字句的音節。
沈時看著懷中的姜生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慌忙將情況講給急診室的值班醫生,醫生當機立斷開了副催吐劑。
沈時把姜生放在急診室的病床上,把床頭搖起讓他靠坐著,避免催吐時姜生被自己嘔吐物嗆到以及之後的胃酸倒流。
他將催吐劑小心地喂給姜生,藥效上得很快,過了幾分鐘姜生便歪頭吐在了床邊的盆裡。他吐得很兇,腸胃翻絞著迫使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凸起的蝴蝶骨就像鋒利的刀刃一般刺痛了沈時的心。
姜生吐完之後在床上也坐不住,身體無法控制地往下滑落。沈時只得陪他坐在床上,左手擁著他的身軀,右手慢慢將紙杯中的溫水喂給他喝。
這點溫度卻無法撫慰受到重創的冰冷腸胃,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的姜生已經憑著本能的驅使,要將手狠狠抵在柔軟的腹部,用痛楚壓制痛楚。
沈時及時發現了姜生的異常,他忙將紙杯放下,把姜生的手溫柔地握在自己手中。急診醫生一直注意著這邊,看到姜生的反應便走過來想用聽診器檢查一番,但即便只是將聽診頭輕輕地放上去,姜生也會疼得不住顫抖。
醫生嘆了口氣,對沈時說道:“恐怕是急性腸胃炎犯了,他今晚得在這兒打點滴了,我替你看護一會兒,你去給他辦住院手續。”
沈時聽到卻是愣了一下,他當時著急帶姜生來醫院,卻是完全忽略了姜生還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自己也並非他的親人。醫生明顯將自己當成了姜生的哥哥,絲毫沒考慮到其中的複雜手續問題。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沈時感到自己與姜生交握的雙手被牽動了,姜生帶著他的手輕輕放在了褲子口袋上。沈時心有靈犀地將其中的東西拿了出來,赫然是姜生的身份證。他有些驚訝,姜生卻已疲憊地閉上雙眼再無動作。
姜生再醒來時是在幹淨整潔的單人病房中,全身疼得像被卡車反反複複碾過好幾遍。記憶逐漸歸位,暴食被人發現還被送進醫院的痛苦與羞恥,逐漸被沈時擔心的聲音和溫暖的觸碰所覆蓋。
他艱難地轉了一下頭,果然在右手邊的折疊床上發現了沈時。沈時和衣躺在那裡,眼睛緊閉大概睡得不大安穩。姜生專注地看他,眼神描摹著沈時的眉骨、眼窩、鼻樑和嘴唇。
像是感受到了這股真摯而熾熱的注視,沈時漸漸醒了過來,姜生慌忙轉過臉去閉上眼睛。待察覺到沈時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病床前,並伸手為他掖了掖被角時,姜生才像剛醒來一樣睜開眼睛打著哈欠。
“吵醒你了嗎?”沈時抱歉地笑著。姜生搖搖頭,向左邊稍微挪了挪為沈時騰出位置坐下,兩人相對無言。
昨晚姜生打點滴時沈時一直盯著,黑暗中他看著床上少年無知無覺的模樣,心中排演了無數遍今天要教訓姜生的話,從大道理說到小情緒勢必要讓他長長記性。
可如今少年真的醒了時,看著他低眉順眼的順從模樣,沈時那些數落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但沉默之後,姜生主動開口了:“昨天,我不是故意吃很多東西的。我就是...就是太久沒有吃到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沈時心疼地傾身抱了一下姜生,手輕輕拍著他的背:“沒關系,沒關系,不是你的錯。但你也要好好愛護自己,以後盡量和隊友們一起吃飯好嗎?”姜生回抱住,埋在沈時的肩窩點了點頭。
“哦對了,昨晚給你辦住院手續時拿走了你的身份證,你收好不要弄掉了。”沈時從自己口袋中取出姜生的身份證還給他,並調侃道:
“昨晚我正一籌莫展呢,還好你帶了身份證,要不然我可能就要被懷疑欺負未成年了。”姜生被這話逗得彎了彎眼。
沈時看姜生現在狀態還好,便拿出了昨天他去看望少年時買的手機和手機卡。“祝賀你加入公司的禮物,以後我們就能常常聯絡了,有什麼麻煩都可以來找我,我會一直在的。所以...”
你不是獨自一人,請好好愛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