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太不尊重我了!”潘煜覺得很生氣,“我明明都提前一天通知過他們了,又足足等了兩天。結果除了我爸,誰都沒回來開會。”
之前其他人組織的家庭會議,他明明一次都沒有缺席過,每次都是最早回家等著參加的人。
可他們呢?
許言沒經歷過家庭會議,他們家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許國海的一言堂。
“會議內容很重要嗎?”
“相當。”潘煜連說帶比劃,中英交雜地表達了自己的氣憤以及會議的重要程度,“他們這次沒有如約到達,我感到非常難過,進而就會挫傷我為家庭做貢獻的積極性。次數多了,我就對這個家庭沒有歸屬感了。”
這話聽著委屈的。
“先回來吧。”許言不可能跟著他去說他家裡人不好,隨口哄了兩句小崽子。
可他忘了,小崽子都是不能哄的,越哄越人來瘋。
潘煜扼腕:“無家不成國,無國不成地球村。若是人人都跟他們一樣,水滴石穿、經年累月,世界都將混亂。”
“...那怎麼辦?”許言把平板遞給發型師,真心建議,“我給你買一張聯合國的門票吧。”
“也不用,”潘煜把一本很紅的書放進了隨身背的包裡,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我已經向大隊申請了國外航線,準備逐個擊破,跟他們面對面地開展一對一的家庭會議。”
“……”
掛了影片,理發師給他圍客袍,開玩笑地問他剛剛打電話的是不是男朋友。
許言笑了笑,並沒否認。
理發師晃了下自己的蠍子辮,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酷!那這次剪頭發也是為了見他?有點含蓄了,要不要做個發型?你看你那麼白,挑染幾根會更好看。”
“不用,也不是為了見他。”許言低頭回了個微信,“是見他家裡人,穩重些好。”
“都要見家長了,”理發師扶正他的頭,感慨了句,“很難得的。”
連剪帶吹弄了半個多小時,許言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潘煜已經坐上了回鄭州的飛機,要了理發店的位置,說是要來找他。
許言也就沒走。
他是常客,收銀的小妹都認識他,幫他把手機放前臺充電。
“許哥,樓上三缺一,你幫我們湊個手吧。”
二樓西北角放了臺自動麻將機,經常有卷著卷發夾的顧客湊在一起摸幾把,並不玩錢。有時候人手實在不夠了,店裡閑著的前臺也會上去湊個人手,但一般還是以湊顧客為主。
“行。”許言很好說話。
收銀小妹沖著他謝了又謝,領著他上二樓,還多分給他好幾顆用作籌碼的糖:“許哥,你先玩著,今天人手少,我得下去看著。等會兒我上來給你送瓶飲料。”
“不用,”許言就安排一句,“我手機如果有電話進來了,麻煩你及時給我送上來。”
“好嘞。”
他們那桌上兩男兩女,除了兩個站在後面幫顧客做發型的理發師,就是圍了圈看熱鬧的顧客,各說各話,有些聒噪,惹得一個女生沒打完一圈就起身換了朋友。
因為他們家的房子地段好、面積大,許國海的兄弟姐妹又多,所以,過年的時候經常有親戚朋友來家裡搓麻將。許言從小就是在家裡麻將桌旁長大的,再多人圍著的牌桌都經歷過,也就不怕人看,連著坐莊了好幾把,引得稱贊聲一片。
他身後站著圍觀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本就是為了打發時間,大家玩得都很隨意,基本是到了拆頭發的點就下了桌。許言一個配手的成了萬年青,把其他三家都打得換了個遍。
牆上掛著的時針走過兩圈半,前臺小妹還是沒把他的手機送上來。
許言兩指捏著麻將,顛倒著輕敲桌面。
起飛延誤了嗎?
“到你了。”下家提醒他。
許言起了張東風,隨手把捏在手裡的那張牌打出去,身後立刻就響起了“嘖”聲。
“拆對子幹嗎?”
許言懶得解釋,指尖又捏了張廢牌,跟剛打出去那張花色一樣,輕點著桌面。
怎麼還沒到?
上家再次出牌,許言起了張紅中,把手裡的那張廢牌也打了出去。後面站著的人立刻就又開始嘀咕:“看吧,非拆對子,浪費了一鋪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