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就是中路軍被衝破,被擊潰,整個戰場的側翼被韃虜的騎兵鑿穿,那麼作為主力的東路軍勢必要在面臨著中路軍團潰兵的同時,還要遭受到正面和側翼的攻擊。
這種情況發生的話,即便是江晚有通天的本事,也阻止勝利的天平往韃虜的方向傾斜。
如果真是到了那個地步,那麼,他不得不下令整個預備軍團以及東路軍團的炮陣的所有火炮,全面覆蓋中路軍的所在。
不分敵我!
也只有這樣,才能制止潰兵衝散主力軍團的戰陣,也只有這樣,才能暫時阻住韃虜鐵騎的突進,只要他能緩過這一口氣來,讓敵人的攻勢稍微緩一緩,那麼,西路軍的主力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填補到中路軍留下的空白,重新組織起戰陣了。
但是,這樣的命令不是那麼好下的,真要下了這樣的命令的話,哪怕是這一場仗打贏了,他江晚也會失去所有的軍心,沒有一個士兵覺得自己是可以被拋棄的,哪怕是為了戰鬥的勝利被拋棄,他們的情感也接受不了。
而下這樣的命令的統帥,絕對會被他們視為仇寇。
而軍心散了,海外鎮撫司還能叫做海外鎮撫司嗎?
所以,江晚死死的盯著中路軍的方向,他只希望,無論如何,中路軍哪怕付出的代價再大,也要堅持這一炷香的時間。
韃虜的騎兵彷彿的潮水一樣,而中路軍的戰陣,就好像是潮水中的礁石,一遍一遍的被潮水沖刷著,而在礁石四周的那些不斷的被潮水捲走、沉沒的碎石,就是徐文爵的鄉勇團。
這些來自各個侯府伯爺乃至國公府的家兵家將們,無一不是經歷過戰陣的老兵老將,若是在平時,讓他們在一支軍隊裡擔任各級軍官,那支軍隊的戰力可能很快就會和以前判若兩樣,哪怕是他們中資歷最淺的人,率領幾十人幾百人都覺得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此刻,這些原本可以作為軍隊的種子的老兵老將們,就如同普通計程車兵一樣,在這片漩渦裡被消耗著。
江晚看不到戰場上具體廝殺的細節,但是他卻是能看得到,環繞著中路軍戰陣的這些鄉勇們的數量越來越少,而原本就指望不上的朝鮮軍,此刻更是好像被眼前的惡戰嚇破了膽子。
他們拼命的後縮,雖然不至於逃跑,但是避戰的意圖已經是相當的明顯。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騰出來的空檔,給了徐文爵的鄉勇們更大的迴旋空間,鄉勇們利用這個空檔,哪怕付出慘痛的代價,依然一波一波的組織攻勢,為戰陣阻攔來自兩側的敵人的襲擊。
哪怕他們的攻勢,很多次都是以小隊的全軍覆滅而結束。
“可以了嗎?”
江晚大聲的問道,沒人回答他,足足過了十幾秒,才從遠處的炮陣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回答聲。
“一百屈指準備!”
“五十屈指準備!”
“炮營準備就緒!”
“速射炮隊準備就緒!”
“重炮隊準備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