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府裡,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
一直呆在城內軍營裡的南海衛的軍隊,這一年多以來,好像也被延安府的本地人接納了,如今,這些帶著京城口音學著陝西人說話的軍兵們,出現在延安府的大街小巷,也不會引起一陣陣的騷亂和驚惶了。
有錢的人家看到這些軍兵,臉上親切無比,就彷彿是看見自己的子弟兵一樣,沒錯,這個子弟兵,還是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如今延安府裡的大戶子弟,幾乎都有人在延安府當兵吃糧,在這些大戶的眼裡,這些軍兵,可不就是自己的子弟兵麼?
至於擔心這些軍兵們搶劫,勒索之類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實際上,真是出現了被搶劫勒索的事情,這些大戶只怕最先想到的就是找這些軍兵求助,比起府衙裡那些公差來,這些軍兵們的威懾力大多了。
窮苦人家看到這些軍兵們,更不會驚惶逃竄了,有什麼好逃的,比身家,現在延安府的人誰不知道,這些京城來的兵最有錢了,一個個隨時隨地都能掏出一疊的四海票,那可是和銀子一樣好使的東西,普通人間愛和這些京城來的比起來,就好像一個叫花子擔心一個富戶會搶他們的錢一樣。
真犯不著。
至於擔心這些軍兵們不劫財劫色的,這種情況就更不會發生了,以前若是看見官兵,這些人家恨不得用鍋底灰將自家的女兒家的臉糊起來,生怕被看見了,但是如今的話,他們是唯恐這些官兵看不到自己家的女兒,雖然說不至於在這些官兵面前撓首弄姿,但是,官兵們上街的時候,那些大姑娘,小寡婦們,出門來外面轉悠的機會總多了一些。
能嫁到京城去,不用擔心吃穿,也不用擔心天災,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年年都有。
沒錯,延安府的百姓們,不僅僅習慣了南海衛的存在,而且,和南海衛的關係,也是變得融洽無比。
只是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同。
街面上的商鋪,雖然沒有以前繁華,但是,從山西的糧商們來之後,各類鋪子,也慢慢的開了起來,而此刻這些鋪子的老闆和夥計呢,一個個正瞪大眼睛,看著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南海衛計程車兵,正齊齊整整的從軍營裡出來。
這些士兵們步履整齊,容光煥發,從大街上走過,從他們的店鋪門前走過,然後出城而去。
沒人知道那座小小的軍營裡怎麼會有如此之多計程車兵的,最前面的佇列計程車兵已經出了城門,但是,最後面的隊伍,還在軍營裡面,這些年輕計程車兵們,臉上帶著笑容,就這樣一步步的,走進了春日的陽光裡。
當最後的人影消失在了城門之外,長街上的店鋪門口的人,突然慌亂了起來,而這種慌亂的氣氛,隨著不脛而走的留言,幾乎是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的傳遍了全城。
“南海衛要走了!”
很多人根本不相信這樣的訊息,他們似乎心裡認定這南海衛就是駐防在延安府的,渾然忘記了,原本應該駐防在這裡的那一支衛軍叫延安衛,而不是南海衛。
但是,親眼看到南海衛開拔出去的人,言之鑿鑿的肯定讓這些人心裡也不踏實了起來,於是,不少人都去軍營那邊看個究竟,雖然軍營裡依然有人看守著,但是,每日了那些軍兵們操練的巨大聲響,終究是沒有響起。
這個時候,他們才終於確定,這支兵馬,真的走了,就算沒走完,留下的人也不多了。
就在流言開始滿城蔓延開來的時候,知府衙門那邊,終於貼出了告示——安民告示!
“鑑於我延安府附近之安塞,延川等地,有小股流賊出沒,荼毒百姓,經知府衙門懇請,奉旨平亂南海衛指揮使江,領軍出城平賊,我延安府滿城百姓士紳,毋庸驚惶,亦毋庸妄自猜測,若是散佈流言,煽動百姓,聚集作亂者,皆嚴懲不貸!告發者賞,誣告反坐,被告連坐!”
安民告示一處,城裡的恐慌氣氛少了一些,知道這南海衛不是調走,而是在延安府附近平賊,總歸是讓人安心的事情,但是,也有人擔心,這城裡的軍兵都調走了,這萬一,再來流賊侵襲延安府怎麼辦。
百姓們議論的焦點,都齊聚一次,不過,和那些無知的百姓不同,這城裡稍微有些見識的人,看著城裡的火器作坊,還有四海商行的那一些人,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才是真的安心。
尤其是,那第五千戶的人馬,那裡可是幾乎包括所有延安府的從軍子弟,他們可是一個都沒出城去。
即便是如此,還是有人去四海商行那邊去轉了轉,有些人,他們接觸不到,但是,主持四海商行日常事務的凱瑟琳千戶,接觸他們這些人,可是她的日常事情。
如今的第五千戶,已經是擴充到了三個滿編百戶,凱瑟琳是千戶,但是,真正平日裡指揮訓練這支和其他幾個千戶完全不同的人,是副千戶任勞。
此刻,任勞正在和自己麾下的三個百戶在說著話,不遠處的四海商行,因為今天軍隊出城的事情,來兌換銀子的人也格外多了一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要打仗了!”
任勞沒有穿軍服,實際上,眼前幾個年輕人穿起來精神無比的軍服,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是偷來的一樣,如果不是正式場合,他永遠都是衣服商行掌櫃的行頭。
幾個年輕人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第一百戶的百戶趙虎臣,第二百戶的百戶王勁松,還有後來到來的第三百戶的百戶徐任之。三個年輕人,正是這第五千戶最核心的軍官。
“先別激動,打仗的事情,輪不到咱們!”
任勞彷彿是有氣無力的抬起眼皮,看著眼前的幾個年輕人一眼:“咱們千戶本來也不是用來在戰場上和人拼命的……”
“任頭兒,那咱們白高興了?”
徐任之大失所望,瞟了一眼身邊的趙虎臣和王勁松,這兩個傢伙都是任勞的老部下,這話他們是不敢說的,:“我還以為召集咱們來,是讓咱們備戰呢!”
“是備戰啊!”任勞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備戰叫你們來幹什麼?”
啊!
徐任之大喜:“請大人下令!”
“咱們第五千戶,不隨大隊行事!”任勞說道:“上面的命令是,無論戰況如何,四海商行和火器作坊,絕對不容有失,更不能在戰時,遭到奸細破壞!”
“趙虎臣,你和你的人,看護商行,商行方圓三條街,都交給你了!這裡商戶眾多,看好了這裡,城裡就亂不起來!”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