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抬頭看了看江晚,似乎並沒有給江晚解釋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擺擺手:“說說你平亂的事情吧,這一年來,在陝西你都做了些什麼?”
江晚點點頭,從當然領了朱由檢的旨意,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這是君前奏對,他自然不會過多地去描述一些小細節,只是大致地將自己在陝西做的事情,按照時間順序地說了一遍,沒有誇大表功,也沒有刻意地說得輕鬆。
只是如實地說了一遍。
但是,僅僅是如實的敘說,也讓朱由檢微微動容了一下,江晚的述說和他想象當中的平亂,好像有不小的差距。
不過,隨著江晚的述說,擊潰了數次流賊的圍攻,然後南海衛也站定了腳跟,並開始護衛陝西延安府一方平安起來,他的眉頭終於稍稍舒展開來。
這才是他心中想看到的局面嘛,區區民亂,怎麼能困住他認識的那個江晚,那個有手段有魄力的江晚呢!
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江晚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簡略了,但是,還是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不知道,就算朱由檢什麼都沒說,他就這麼走出去,此刻在乾清宮外等候召見的那些臣子,看到他的眼神絕對會大不相同。
能在乾清宮呆半個時辰的人,在如今的局勢下,寥寥無幾,上一個在乾清宮裡呆上半個時辰的人還是中極殿大學士,兵部尚書孫承宗老大人。
朱由檢當然不會什麼都不說,不過,聽完江晚的述說之後,他說的卻是和江晚稟報的內容毫無關係的話,其實,這和沒說也沒什麼區別。
“知道了,回去等候旨意吧!”他揉揉自己的眼眶:“袁崇煥已經被我下獄,你若是有空,去替朕問一問他,朕想要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江晚躬身退了下去,他看得出來,朱由檢已經很疲憊了,但是依然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雖然他僅僅只是被召來彷彿是述職一樣地稟報了一番,但是,他覺得這不是朱由檢召見自己的目的。
還有,袁崇煥下獄的事情他不奇怪,但是,朱由檢要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是什麼個意思,袁崇煥做了很多事,可都是朱由檢不大待見的,他到底要知道哪一件?
壓抑著心裡的疑惑,他退出殿外,小宦官又在開始唱名,一個鬚眉交白的文官,目不斜視的走進大殿,江晚對著這個官員笑了一笑,這老文官彷彿是沒看見一樣,徑直走了進去。
“這位大人,請這邊走!”
領路的小宦官見他怔怔站著,腰彎得更低了。
“我認得路!”江晚擺擺手:“王承恩王公公,不是時刻在陛下身邊隨侍的麼,今日怎麼不見他?”
“小的不清楚!”
小宦官低著頭,不敢看江晚的樣子:“大人,請這邊走!”
“算了!”江晚有些鬱悶地摸摸脖子,知道自己大概從這小宦官嘴裡問不出什麼來,只得悶悶地朝著宮外走去。
宮裡物是人非,對他來說,除了感嘆一番,只怕最鬱悶的就是連一個熟悉的面孔都見不到了,當初十王府裡還有些熟悉的面孔,此刻一個都看不到,如今,更是連王承恩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任什麼職司了。
南海衛裡那個掛名的鎮撫徐應元徐公公,和他基本上沒什麼交情,真正算起來有交情的,一起經歷過事情的,也就只有王承恩了。
站在宮外,他突然有些茫然,自己不過是離開了京城一年的時間,怎麼感覺一切都有些陌生了呢,就連剛剛見到的朱由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言語之間,也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應該不是自己的問題,應該是這該死的時局!
他微微吐了一口氣,朝著前面走去,要怪應該就是怪那些該死的後金韃子,他們讓一切都變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在他離開之後的乾清宮裡,朱由檢正在和剛剛他見到的那個老文官在說著話,這個年紀,這樣的服色,出現在乾清宮裡的,大明朝廷,除了兵部尚書孫承宗,不會有第二人。
而江晚更不會想到,此刻在這可以決定天下局勢的君臣二人嘴裡談論的話題,卻是和他這個無名小卒有關的。
“剛剛陛下召見的,就是那南海衛指揮使江晚?”孫承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