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師傅那時候唱的不好被打的吧?”
傷疤駭人,林風月看著那陳年積累的傷口,她心中一抽,卻裝作無所謂的調侃。
“的確是因為在堂會上沒翻好跟頭,被師傅打的。”
林風月一怔,眸子緊緊的盯著,“然後呢?”
程瀾笑了笑,“沒有然後了。”
“師傅原來不是從角兒的訓練開始的啊……”
程瀾走到一邊,想了想說,“那個時候和你不同,我是跟著師哥們去菜市場翻跟頭,先扮的必定是畜生。等到畜生學成了,才能扮人。”
話語淡淡的說出口,但卻敲打著她的內心。
“那師傅,你家人呢?”
程瀾眼神撇了過去,似乎猶豫了很久,在林風月看來,以為她自己又說錯話時,他卻突然開口了。
“我沒有家人。”
話音剛落,卻看見林風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小心的走了過來,“師傅,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程瀾雙手交叉,搖頭,“不用道歉。”
“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心裡這麼一股煩悶之氣,都在這一刻煙飛雲散。她活在大宅裡那是多麼的幸運,可她卻還一直杞人憂天,外頭不如意的人實在太多了,雖然程瀾沒有說他學戲的經過,但她總是能猜得到的。
這日子必定過得不像個人,這生活的逼迫,怕是慢慢的成了一種傷痛,還有幾百個師兄弟之間的競爭,大家只能苦著咬著被子,偷偷的估摸著誰能去當角兒,誰又能出人頭地。
這一切都掩藏在那些舊傷和他平靜的表面下。
角兒是怎麼成為角兒的,怕是他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林風月這麼想。
她跟著他進了屋子,他的背影依舊,只是在林風月眼裡卻帶了一絲不一樣的悲涼,她似乎能看到他站在那裡,側著身子,一個人沉默著暗被揹著戲文。
一句一句,一聲一聲……
時光恍然,她突然停住腳步,這個春夢竟然無聲的再次浮現。
“風月,過來!”
她哥哥站在戲臺子上,指了指身邊“如花美眷”。
“這個是我新收的小廝。”
他雖這麼說著,跟她相同的眉眼卻湊了過去,在男孩子臉上親了口。
林風月沒見著他的模樣,只不過她那時候卻是極度厭煩他哥哥這樣的收“小相公”的舉動。
不過,後來她也知道了,那人叫陸離,名字是鏡花水月的悽涼。
後來哥哥死了,她把他招了過來,但卻總是改不了大小姐的脾氣喜歡作弄他。
可如今那背影竟然和陸離重疊,漸漸的成了一個人。
林風月揉著眼睛,等他轉過身時,卻只見他疑惑的望著她。
“風月!”
“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