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松開手,充滿疲態的眼裡閃起希冀的光,她雙手合十拜了拜劉醫生,此時此刻,劉詩溫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劉詩溫扶起老人,鄭重道:“我會盡我所能的。”
可當她經過一番檢查後,表情逐漸凝重起來:“情況有些嚴重,需要進行手術。”
老人飽經風霜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故意放有毒的東西在街上,而自己原本活潑乖巧的小狗恰好吃到了,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突然。
這該讓她如何是好呢,這是陪了她整整五年的狗,是她的家人啊……
昏迷的小狗被送進手術室,診療室桌子上還殘留著它失禁的排洩物。
方執亦咬緊下唇,心裡像是被一塊兒大石頭堵住一般,難受的很。
白季看著失落的方執亦,走過去輕聲道:“會沒事的,別難過。”
原來共情能力強的人遇到這樣的小事都會傷心。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也從未理解過。
以前面對這樣的人和事還嗤之以鼻,時至今日,他似乎終於能體會到一點了。
手術還在進行當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明明只過了一個小時,卻異常難熬。
老人頭發花白,佝僂著的背顯得整個人十分瘦弱,即便坐在帶有坐墊的椅子上腰也不舒服,可她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等著。
手術中的燈牌熄滅。
方執亦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麼樣。”
劉詩溫從裡面走出來,眼中似乎含著淚花:“對不起,這個毒滲透的太快了,我沒有辦法……”
縱然見慣了生死離別的她也無法習慣這種無能為力,都說她是從閻王爺手裡搶回無數生命的神,有時候她倒真希望自己是神,這樣就不用見證那麼多悲傷和惋惜。
帶毛毛檢查完的白季回來看到這沉重壓抑的氛圍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他默默走到方執亦身邊,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方執亦一看見白季就紅了眼眶,對方全程都很冷靜,不輕易被情緒影響,好像永遠都那麼可靠。
而自己卻總是忍不住在他面前情緒化,想要下意識去依賴,求安慰。
“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它最後一面……”劉詩溫說道。
方執亦拉起老人慢慢走進手術室。
老人顫抖著手去撫摸手術臺上的小狗,眼淚流過布滿皺紋的眼角,滴在小狗黃色的毛發裡,小狗似有所覺,強撐著抬起眼皮,嘴裡咕嚕嚕的小聲嗚咽。
老人進一步向前,把頭埋進小狗肚子上,嘴裡小聲哭叫著,可惜她是個啞巴,沒人能聽懂她在說什麼,但都能懂她在說什麼。
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小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主人,似乎是想要把主人的樣子長長久久的記下來,若有下輩子,好再來找她。
最後,終是沒了力氣,徹底閉上眼睛。
老人用手捂住自己的心髒,痛哭流涕,這一刻,她恨自己是個啞巴,不能親口告訴她的小狗她捨不得它,離不開它,甚至連親自喚小狗的名字都無法做到……
周圍人都叫小狗阿黃,她不喜歡這個名字,她覺得小狗是她的家人,應該和她姓,她想叫小狗吳小花,因為它很愛笑,就像花兒一樣,可惜她無法喚出吳小花三個字。
而小狗在聽到阿黃的時候尾巴搖的最歡快,可能它以為自己的主人喜歡這個名字,也有可能是周圍都這麼叫它,除了主人。
每當別人叫小狗阿黃的時候,老人都在心裡默默糾正——
它叫吳小花,不叫阿黃。
老人早年喪父晚年喪子,每日靠撿塑膠瓶為生,春夏秋冬漫漫歲月裡是吳小花一直陪伴著她,也從不會嫌棄她。
吳小花是隻體型中等的小土狗,它從不會嫌棄主人的貧窮,反而會在幫主人叼瓶子時頭把抬的高高的,尾巴搖的快快的,似乎對能夠幫助到主人的自己感到很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