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推開他,表示出堅定的?拒絕。
可他幾乎可以想象拒絕後,葉黎可能有?的?十八種藉口?,又有?些自暴自棄。
或許是真?的?累了,陸明堂放棄了抗拒,椅子裡?緊繃的?身體漸漸鬆弛,他合上眼。
那是他戒不掉的?癮,一眼複發,明知道對方越界,他們已經離婚,他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胸口?像堵了一團團棉花,有?些憋窒,卻又軟的?一塌糊塗。
“我突然想起來,以前你也?這樣吼過我。”沉默中,葉黎輕聲道。
陸明堂嗯了一聲——也?就那麼一次兩次,大少爺記這麼清楚。
“然後我就走了。”
走的?帶著怒氣,無盡的?怨言,像只?被點著的?炮仗,見人都要炸一炸,把陸明堂扔後面,完全沒?有?想過,這人少有?的?情緒失控,也?許是因為身體已經不適到一定程度。
“你說廖建那次?”陸明堂也?想起來了,無聲莞爾,輕聲道:“還記仇呢?”
不,不是,葉黎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刻意的?遺忘,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就會忘記被辜負的?憤怒痛苦。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那麼公平公正。”陸明堂帶了幾分歉疚。
葉黎動作?一頓,陷入回憶的?泥沼。
如果說他跟劉達的?互嗆裡?還帶了兩分惺惺相惜,對廖建那就是純粹的?厭惡,那人每個毛孔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低能、無恥、下作?,仗著交好的?哥們是組長,成天天在組裡?拉幫結派排除異己。
尤其把他視作?眼中釘。
那人媚上欺下,人前人後兩副嘴臉,葉黎不明白,為何組裡?的?全是睜眼瞎,讓這個天天拖後腿的?家夥混的?如魚得水,還有?功夫針對他這個主要戰鬥力。
到底知不知道組裡?的?大動脈在哪啊?
“我後來才知道,他捅的?簍子是你給補的?,那時候還罵了你...抱歉。”陸明堂印象也?尤為深刻,那是他們分道揚鑣之前沒?多久的?事兒。
“是啊,我熬了三?個晚上給那傻逼擦屁股,幾乎把他的?東西全部重做了一遍。”葉黎小聲嘟囔。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陸明堂,但一點沒?有?錯怪廖建。
記得當時是個熬了很長週期的?專案,從?投標前期準備,到中標簽訂合同,再到專案驗收,期間出了不少意外,甲方不斷加碼,他眼見著陸明堂熬的?心力交瘁,瀕臨驗收的?時候整個人瘦了一整圈。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捏著鼻子替那賤人收拾爛攤子。
陸明堂下意識握了下他的?手,嚥了口?口?水:“抱歉...我不知道。”
葉黎的?工作?效率驚人,別人還在黑夜中抓耳撓腮尋找思路,他一眼就能給出答案,不客氣地?說,他的?産能抵得上大半個團隊,能讓他熬三?個大夜的?簍子,真?捅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他幾乎挽救了他們全年的?努力,可他不僅沒?有?給他嘉獎,還嚴厲的?斥責了他,先入為主地?覺得他激化了矛盾。
“不,你不要道歉,是我當時沒?告訴你。”
他不說,自然也?沒?人閑得慌替他說。
葉黎坐在桌子上,握著他的?手沒?有?放開。
“為什麼不說呢?”陸明堂問的?時候,幾乎無法豎起防衛的?堅牆。
“...我覺得你應該能看得出來。”葉黎沉默片刻,小小聲,去掉覺得,他想當然地?認定陸明堂一定看得出來。
這話?把陸明堂幹沉默了,半晌才艱難開口?:“你知道當時的?資料有?多少吧。”
一整年累積的?資料拿臺掃描器來也?得幹廢,他不可能一一過目,尤其是這種功能型産品,能正常跑起來就萬事大吉,又不是bug了他要專門看後臺。
葉黎面紅耳赤,不自在地?撓撓脖子:“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
擅自把陸明堂架上高臺,擅自覺得被辜負。
“就因為這個才去買醉喝酒?”
葉黎不是個酒徒,認識以來,他只?喝過三?次酒,除開婚禮那天的?,一次喝完和人打起來了,一次喝完沒?多久,就和他們散了。
他的?生活方式健康的?過分,不煙不酒不熬夜,所?以那三?個大夜著實震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