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大大增加了他之後的收拾難度,但奇怪的,那股冷意漸褪,溫暖與力氣重新回到他的血肉之軀。
這就是人和機器的區別。
機器壞了就是壞了,沒電沒油就是一堆破銅爛鐵,但人不一樣,誰也沒法說清楚他血裡的,肉裡的,每個細胞裡的,到底藏著多少能量。
機器是清晰的,但人探不到底。
所以他會好起來,解決問題乃至創造奇跡,就如同過去一樣。
“鄧總哪裡話,昨晚是我失態了...是是是,得跟您多學習...”
“是開發局的劉處嗎?能煩您給個聯系方式嗎?”
“哪裡,明德還差得遠...”
葉黎在一通通電話中睜開眼,屋裡已經開了暖氣,陸明堂脫去外套,面無表情地說著近乎諂媚的話。
分不清他在和誰打電話,但等電話掛了,他仍舊愁眉緊鎖。
其實現在的方向已經很清楚了,之前還能自我安慰不能以卵擊石,惹不起躲得起,但現在對方圖窮匕見,死也得死的明白些,陸明堂開始動用所有關系打探得罪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對此葉黎表示支援。
趕緊找出來,只要找出來,哪怕暴露他葉黎做了那麼多天狗的事實,他也得指路去找他家老爺子。
幹不死那廝就把他往死裡幹。
當然,別是現在!
陸明堂強撐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脫去皺巴巴的舊衣服,換上新的,撒古龍水掩蓋酒味,頭發後捋,鏡子照出他蒼白憔悴的臉,但看行頭,儼然一副即將出門的樣子。
葉黎火急火燎,擋在他面前:“汪!汪汪汪!”
幹什麼幹什麼?電話裡傳達的是聖旨嗎?
明明還在宿醉,休息了幾個鐘頭?胃疼好了嗎,走路打擺子不,臉上有點血色沒?還敢出門?
“小狗乖,我有正事兒,晚點回來陪你,乖乖在家。”
陸明堂繞過它,但小狗這回發了邪性,竟咬住他的褲腳不撒。
“汪嗚,汪汪..嗷..”
起碼睡一覺,這樣出去,如果開車,算疲勞駕駛還是酒駕啊,萬一...如果有個萬一...你家裡,還有隻小狗呢...
可小狗有什麼本事呢?小狗甚至都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葉黎被扔回屋裡,挫敗地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個能讓陸明堂掛心的人名。
但他不死心,咆哮,撞門、跳上去夠開關,做盡一切無用功。
他發現自己怕的渾身發抖,各種可怕的畫面湧入腦海。
劉達說他當年為自己擋刀,差一點手就廢了,萬一再差一點呢?傷了動脈,流血不止,是不是死了他也不知道?
這人不會愛惜自己,真碰上事兒的時候,是不要命的。
沒人拉得住他,他沒有家,有人掛記卻無人親近,也沒有三五能交心託付的摯友,唯一喜歡過的人,還是個目無下塵的混賬。
這是什麼?
痴心錯付?
可他這樣的混賬也有悔過的時候,真的...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接住,讓他出去,他一定...
誒——
身後房門緊閉,葉黎盯著自己半透明的手...
這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