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竟還管他茶要怎麼敬,煙要怎麼請,這是什麼總,那是什麼處...亂七八糟的,他長這麼大,多大的領導都沒在他面前拿喬過,還得關心那些不知所謂的稱呼不成?
他怎麼有膽子讓他浪費如此寶貴的精力在這些窮酸破事上呢?
他知不知道,他姓葉,他不用關心那麼多雞零狗碎,他背後站著的可是...
他不知道。
葉黎悚然坐起。
擱他那少年就是初出茅廬,懷才不遇找不著正經實習的可憐大學生,千辛萬苦才進了明德。
他是真心喜愛,否則何必另眼相待,不厭其煩地管教,因為明德草創至今,靠的不只是技術,還有陸總酒桌飯局的賠笑,無數次的察言觀色,跌撞多年才曉得了點的人情世故。
他怕他走彎路,所以一步一個腳印地領著他,怕他得罪人,所以一字一句斟酌著教他。
可葉黎從來不懂。
直到七年後,悚然回首,從見面即知音,陸明堂竟然從沒有辜負過他,
葉黎聽見自己的心跳,吵得嚇人,忙跳下床,慌亂地走了幾步,回神時竟追著尾巴繞了好幾圈。
該死的,狗!停下來!
可陸明堂喜歡他!
不,不一定,也許只是欣賞,喜歡應該是像他喜歡吳瑜那樣...
該死,他竟一點也沒想起吳瑜。
冷靜,想想吳瑜,他是怎麼喜歡吳瑜來著的?
漂亮的臉蛋——陸明堂也很好看。
溫柔的性格——陸明堂雖然訓他,但其實一點也不兇,而且說歸說,也沒強迫過啊。
堅毅的品性——他從那種破地方出來,還弄出了明德!
優秀的大腦——他是這麼多年唯一能聽懂他說話的存在!
葉黎咚一下把腦袋磕在地上,咬牙切齒:
該死的狗腦子,想想吳瑜,問你是怎麼喜歡吳瑜的!
“小狗?”
“汪!”小狗叫的哀大莫過於心死。
眼下三個突發事件,按輕重緩急排序,分別是,一他變成狗了;二陸明堂喜歡他;三他似乎精神出軌了...
緩急是有序,但他竟分不清哪個更糟糕。
“怎麼不睡?”
“汪嗚...”葉黎躲躲閃閃不敢看他。
他不知道自己心虛個什麼勁,喜歡又如何,從小到大喜歡他的人如過江之鯽,海了去了,姓陸的就一小公司的老闆,就算好看了點,聰明瞭點,努力了點,溫柔了點,心誠了點...也不代表他一定得接受他的心意吧。
陸明堂眼見著這小狗在床下繞圈,還抽風似的東撞西撞,嚇得以為是癲癇,誰想叫了一聲以後就消停,看著又好像很正常。
這大大超出一個新手鏟屎官的認知範圍,只能下床捉它,小小一狗不知道在反省什麼,窩在他臂彎裡一聲不吭,乖得他都不忍心斥責。
“生病了?”
他的聲音還帶了些倦意和沙啞,卻把頭湊近了些,溫熱的鼻息打在小狗鼻頭,葉黎本就急促的心跳登時更收不住,呆呆看著他放大的俊臉,神思恍惚間,竟也湊過去——
在他唇上舔了一口。
完蛋...
他的嘴好軟。
他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