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軍方難怪了,很大的專案吧。”
“可不是嘛,不然頭疼個什麼勁兒呢?”陸明堂笑笑,三言兩語說的人浮想聯翩。
有些人態度更親切了,他們渾然忘了之前的避之不及,問道:
“你侄子學電子資訊的,今年就要畢業了,能過去幫幫你嗎?”
……
比起不知道他說的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是民心大定的鄰裡,葉黎的浮想就直接精準許多——
軍方面向民企的專案屈指可數,一般還帶有軍轉民升級産業的目的,與他行當相關的只有一項,正巧要經他的手。
他耳朵一抖,不由估摸起來:
生物協同是他進十七所以後才火熱起來的賽道,之前冷僻,民間沒什麼技術積累,灶熱起來以後又少有卷王入場,只有陸明堂這種怪胎願意燒冷灶,還是a in…
想到這,他耳朵不抖了,仰起腦袋盯著他:
這人技術上其實可以打個90分,就是做人缺點火候,要以他當爹的姿態去伺候上頭那群爺們,肯定沒好果子,但如果到時候是自己經手,一定能給他公平。
他有些躊躇地拿爪子在地上蹭了蹭——即便不是自己主持,這些日子也一定能讓他的産品技術優勢超出其他公司一個代際。
這麼一來,小狗砰砰砰的急促心跳終於緩和下來。
他堂而皇之地跳到陸明堂腳上,運用尚不熟練的爬腿技能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並佔據了他身體的高位。
……
沒多少人好奇他身邊多了只鬼精的小狗,它的出現就像陸明堂大學沒畢業就開公司,現在每天做好幾個億的生意,還要和軍方做買賣一樣,既離奇又平常。
畢竟他態度輕松,彷彿這真的只是事業道路上一點波瀾,很快就會被撫平。
就像好些瀕臨破産的公司在輿情發酵初期總會聲稱的那樣:本公司的財務狀況一切正常,現網路上出現的資訊都系謠傳,請股東和消費者對公司保持信心。
直到再也兜不住,砰的一下——散作一地雞毛,讓全世界都看清他的無能為力。
葉黎偶爾會生出這樣揣測,然後志得意滿:
好在陸明堂身後有他,總不會叫他落得如此下場,起碼得讓他把老家贖回來,不至於每次落鎖都對裡面的破傢什露出讓狗胃疼的留戀。
經濟危機的風波平息後,他們又開始關心起陸明堂的生活,試圖用滿滿的煙火氣掩蓋此前小小的風波,這很是讓葉黎見識到陸明堂在當地的人望。
很多城市都會有這樣的城中村,被城市發展浩蕩的潮水淹沒,被包圍在繁榮的泡影裡,然後某天,資金鏈斷裂,潮水退去,剩下一地雞毛。
它們既沒有大山深處的貧困,但也絕稱不上富裕,政策有照顧,可照顧只是照顧,最終還得自求多福,所以這樣的地方就需要強人扶持,一個龍頭企業帶動一個産業,上下游渠道貫通,整個村乃至整個鎮、小半座城的生計就解決了。
陸明堂若是沒遇到這一坎的話或許能順利將産業下沉,建立實體廠區,吸納村裡絕大多數勞動力。
但偏偏,他莫名其妙滑鐵盧了。
但人們還是樸素,指著他吃飯,還指著他解決家長裡短。
他回來三天時間,撇開生病的一晚,其他時候裁縫鋪人密的沒狗下腳的地方,阿峰和四姨日日給他送飯就算了,但吳嬸家小孩子不上學是陸明堂該管的嘛?
你家孩子和人打架進派出所,為什麼不去派出所要來這裡?
王叔家孩子不寄錢回來,所以呢,想找個寄錢的新兒子,姓陸嗎?
……
葉黎從瞠目結舌到麻木不仁。
跟老弱病殘打交道是個世界級的難題,尤其是認知能力表達能力日益退化的老年人。誠然世界上有溫柔而滿載同理心的人,可以有條不紊地解決所有婆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