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 直到很晚劉曜都沒有要睡的意思,沒有他的吩咐誰也不敢進殿打擾。
他就坐在龍椅上,就那樣沉沉看著燭臺上的燈燭緩緩燃盡, 一盞一盞熄滅。
直到殿內的燭火都漸漸滅盡, 李德正才掌了燈開門進去,“陛下, 是時辰該歇了。”
劉曜抬起眼來看他,只淡淡問了句, “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醜時了陛下。”
劉曜撐起身子來深吸了一口氣, 笑了笑喃喃道, “已經醜時了啊……”
“可否要老奴喚人來伺候陛下就寢?”
劉曜沉默了一會兒,過了良久才點了點頭,神情極是疲憊。
宮女伺候他躺下, 滅了燈燭退出去,劉曜在黑暗中過了許久才閉上眼睛,即便覺得異常的疲憊,那一夜, 他卻是輾轉難眠。
接下來的好幾日,也是如此。
宋太醫來為他換藥時,替他診了診脈, 問道,“陛下近日,可否睡得不安穩?”
劉曜曲指捏了捏眉心,“宋太醫可有法子?”
宋太醫皺了皺眉抬手在紙上寫下一個方子, “臣且為陛下開些安神助眠的藥,但有無效果卻還是要看陛下了。”
劉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心事太重,再好的安神藥也是無用的。
他閉了閉眼,輕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
那日晚上,宮女正在為他更衣時,劉曜聞到殿內一直燃的的龍涎香味道似乎變了,轉過頭去便見李德正正往香爐裡加著香料。
劉曜皺了皺眉問他,“這是什麼香?”
“回陛下,宋太醫說這種香安神最為有效,能助陛下安眠。”
劉曜鋒利的長眉緊緊蹙起,半晌,只吐出兩個字,“撤了。”
“可陛下……”
“朕說撤了!”他轉過頭來,眼神陰翳得可怕。
李德正趕緊熄了爐子,將香料給夾了出來。
“你們都出去。”
見他神色陰沉,李德正與殿內的宮女趕緊低頭退了出去。
劉曜側頭看著那個鏤空獸紋的香爐,眸子漸漸沉了下去。
從很早以前他便有失眠之症,一直不得痊癒,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只要在無心在他身側,他便能安穩入眠,起初,他以為是無心殿內燃的香的緣故,但因著不能長宿她宮中,有時失眠他便叫李德正去無心那處取了香來,但卻還是不能入眠。
那時他便打趣她道,說,“怎麼辦?現在你成了朕的安眠藥了,朕以後可如何離得了你?”
那時無心笑笑,“臣妾一直就在這裡,又能去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