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簡單,”他抬起頭來,“必是他有了什麼想做的事,而這個事,必須要權力才能完成。”
李德正笑笑,“皇上英明。”
劉曜白了李德正一眼,他自知自己說的這是廢話,傻子都能想到,但是,他想要做的這件事,他卻是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因為這些年,孟昀身旁的人和事,一直都沒有什麼變化,唯一變的,便只有那個人了。
他又笑了笑,微眯了眼,眸色漸漸轉深,“他既想要權力,朕給他又如何。”
正在李德正一頭霧水的時候,劉曜又開口了,“你去把呂更始給朕找來。”
“是。”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呂更始便到了禦書房,“不知陛下召老臣來所為何事?”
劉曜笑笑,擱下筆問他,“呂丞相今年多少歲了?”
“呃……”呂更始心底咯嗒一聲,有種不祥的預感,“老臣今年……五十有三了。”
“啊……五十三了呀!”劉曜仰面感嘆了一聲,忽的又轉過頭來看向他,臉上帶著不明笑意,“不知丞相身體可還硬朗。”
呂更始先是磕了頭,“臣謝陛下掛念!”
又道,“老臣雖年事已高,身衰智未衰,還望陛下放心!”
“可是……”劉曜皺了眉,“丞相應知朕已在起草《循吏令》,一旦施行丞相所要但其任尤為繁重,朕是擔心丞相身體吃不消啊。”
呂更始在官場摸爬滾打數十年,劉曜這話的意思他怎會不懂,劉曜的手段他是知道的,看來,他的官場之路到此便是盡頭了,他閉上眼,雙手撐地重重磕了一個頭,“變法此等大事,老臣雖想為陛下肝腦塗地,但耄耋之年,心有餘而力不足,臣願卸職還鄉且將這丞相之職交與可擔此大任之人,望陛下成全!”
劉曜俯身將他扶起來,“丞相實乃深明大義之人。”
一朝老臣退,一朝新蟒袍。
孟昀上任後的第二日,下朝後劉曜便將他留了下來,給他看了一封信。
那是一封與吏部尚書盧秘來往的信,署名是秦穆。
信上是他命人仿照秦穆筆跡編的一出戲。
而後他說,“愛卿應知,朕要實行改革之制,《循吏令》已經起草,一旦實施會大大削弱官吏貴族的特權和利益,必將引起眾人反對,而朕手無軍權,無法震懾朝堂,朕也想到會有人煽動秦府之人,畢竟秦家掌握了我北渝大半兵權,可朕一直以為秦家忠心耿耿,才放心將兵權全交與他們,可朕未料到他秦家便是如此忠君的!!!”
他佯裝大怒,看著孟昀的表情。
孟昀拿著那封信,臉上表情始終平靜淡漠。
劉曜想許是他早就猜到他要除掉秦家,一是秦家功高震主,二則是《循吏令》想要施行阻礙太多,他需要殺雞儆猴讓那些反對者不敢有什麼動作,而這只“猴”,沒有比武將之罪的秦家更合適的了。
但他應該沒有想到,他竟會讓他參與其中,但這個位置,非他莫屬。
他知道孟昀不會被這一紙矇蔽,但他也知道他的下一動作會是,跪下!
果然,孟昀忽的單膝跪地,以手撫胸,“此等奸佞之人,臣定當輔陛下除之!”
劉曜長嘆一聲,“秦家世代為將,為北渝立下汗馬功勞,若非他們竟要做到此等地步,朕也於心不忍。”
孟昀跪在地上沒有說話,他緩緩笑起來,抬起頭看向殿外的巍峨宮廷,“這朝廷是該換換新面目了。”
“既然他們要刺殺朕,朕何不將計就計,”他轉過頭來看向孟昀,臉上笑意愈深,“愛卿可願助朕?”
“臣任憑陛下差遣!!”
“很好。”
孟昀出殿之後,劉曜微微偏了頭問身後的李德正,“朕的那位姑姑,走的可好?”
“陛下放心,公主走的很安詳。”
劉曜摸著手上的扳指沉默了半晌,“姑姑,不要怪朕,您這一生過得並不如意,皇侄幫您早日脫離苦海。”
那一日晚上,劉曜仍是去了無心處。
剛進殿,無心便見他笑得滿面春風。
“陛下今日可是遇了什麼好事?”
他含笑摟過無心的腰,下巴微抵著她的肩,“很快,朕就可以帶你去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