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抬起眼,毫無避諱地對上他的眼睛。
良久,他揚唇笑了笑,“你說你叫無心?”
她淡淡答道,“是,陛下。”
他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動作溫柔,眼底卻似有淡淡冰霜凝結,“當真無心?”
她笑道,“當真。”
他冷笑一聲,忽的甩開她的下巴,站起身來冷冷地俯視著她,淩厲得目光裡帶著不可侵犯的威嚴,他沉聲開口,“朕從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人若無心怎可存活於世,你回答得這般幹脆就不怕朕賜你一個故弄玄虛欺君之罪嗎?!”
他語中帶了怒氣,若是尋常女子恐怕已嚇得俯在地上請求恕罪。
無心卻只是輕輕地笑起來,彷彿空谷花開。
她站起來,往前垮了一小步,走到他面前,抬起眼來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平靜的語氣裡不帶一絲慌亂,“那麼陛下便親自看看,臣妾是否欺瞞陛下。”
“怎麼,你是想要朕親手將你胸膛剖開一探究竟嗎?”
無心卻並不介意他的恐嚇,“陛下說笑了,民女雖然無心卻甚是怕死呢。”
劉曜看著她那雙幽靜的眼睛,半晌,他彎下腰,將薄涼的雙唇湊到她耳邊,冰涼的鼻息輕輕噴在她的頸間,帶著致命的危險氣息,“好,那朕便看看,你究竟是人是鬼!不要跟朕玩什麼把戲!”
說完他便抬起手將掌心貼在了她的胸口,她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唇畔噙著盈盈笑意。
良久,她看到劉曜的神情由譏諷轉至微怔,她淡淡笑起來,“如何?依陛下看,民女是否犯了欺君之罪?”
他直起身,蹙著眉看著她,眼底是森森的寒意,“你到底是何人?”
“如陛下所見,一無心女子罷了。”
劉曜將手負在身後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冷冷道,“朕不知你玩了什麼把戲,人無心而活豈非無稽之談!”
無心卻是微微挑了挑眉,“哦,是嗎?可陛下也看見了,人沒有心,也是能活的。”
他深蹙著眉,負手而立的身影遺露出帝王之姿。
半晌,他回過頭來,如墨浸染的長眉依然舒展開來,他輕輕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挑著眉道,“朕很是好奇,人無心而活此等奇聞,為何朕從未聽說?”
他看著她,如刀劍般鋒利的目光,似乎一瞬便能穿透人心。
無心宛然一笑,從容地答道,“正如陛下所言,人無心而活,在常人來看乃是無稽之談,即使真有,要麼被視為妖物,要麼被視為鬼怪,民女幸得爹孃庇護,為了保護民女,爹孃從不敢對外聲張民女無心的事實。”
“哦?”劉曜自是不信,繼續追問道,“既然你父母從未向外透露,曹黎又是怎麼尋到你的?”
“曹大人曾有恩於家父,家父聽聞曹大人在遍尋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家父便想到讓曹大人將民女獻給陛下,一是報答曹大人的恩情,二……”她頓了頓,“也是出於私心。”
聽她此言,劉曜眼底浮出一絲玩味,“出於何私心?”
“民女已到適婚的年紀,但若將我嫁給他人,民女無心之事遲早會被發現,加之民女從小體弱並無生育的能力,必將會被婆家當做妖物驅趕出來,但若是經曹大人之手將我當做禮物送予陛下,即使是妖物,從曹大人手中送出,還是送給陛下,自然便成了寶物,誰又敢說個不是,若說民女是妖怪那不就是在說曹大人居心叵測要加害皇上嗎?”
語罷,只見劉曜唇角上揚,似乎很是滿意她這個回答,“你父親如此人才不為朝廷所用還真是可惜了啊!”
無心緩緩福下身子,眼底看出什麼情緒,只是淡淡道,“民父只是一介小小的商販,不敢有半分妄想之心,只是愛女心切而已。”
“好個愛女心切,”他忽的將無心拉倒懷裡,“看來朕還真得謝謝你的好父親,將你這個可人送到朕身邊。”
無心垂眸淡笑,“皇上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