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實在不懂她的腦迴路,怎麼就能扯到這上面來?饒是他讀過書經萬冊,卻還是難以解讀她們姑娘家的心思。
他低頭笑笑,再抬眸,墨色眼眸裡有寵溺笑容,微偏了頭,道,“你倒是說,我是為何?”
“啊?”這下輪到秦九兒蒙了。
他這個話是幾個意思?他那個笑又是幾個意思?
還沒等秦九兒反應過來 ,孟昀卻是已牽過馬走在了前頭。
秦九兒應早來一步,或許能聽到孟昀同那趙清嘉說的話,若是她聽了,此刻,便當是極歡喜的。
他對望著他一臉掩不住欣喜的趙清嘉說的是,“在下送小姐回來,並無他意,只因想代九兒同小姐道聲抱歉,九兒頑劣任性還望小姐寬容。”
那趙小姐當時便落了淚,聰明如她,自是知他此話深意,端的是要她莫與秦九兒置氣,卻是那般委婉的回絕了她的心意,既然秦九兒都知她不嫁曹家是因他,他本人又如何會不知?
只是這些,秦九兒都不知。
見孟昀走在了前頭,她皺著眉頭向他喊,“喂,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她追上他,“你意思是因著我的關系才送她回去的?”
孟昀並不答只是悠閑的駕馬向前走著。
她剛表情有些歡喜,見他不答,她又皺了眉,“還是說,你是見不得我,我對誰壞你便要對誰好?!”
孟昀終是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著她,似無聲嘆了口氣,“秦九兒,你就這麼看我?”
他這般說,秦九兒剛還趾高氣揚的樣子立馬就焉了氣,有些歉疚的摸了摸鼻子,低聲喃喃道,“誰讓你平時都不待見我的。”
孟昀張口似還想說什麼,半晌終是偏過頭去作罷,似不想再多說。
秦九兒瞧著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像犯錯了的小孩知錯了一般,低著頭糯糯道,“今日我碰見兩個丫鬟,她們說親眼瞧見你抱了趙清嘉上轎,還說你們早就私定了終身,是怕我從中作梗才未表明,她們說我心思歹毒,我怕……”她微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眸,“我怕你也這樣想我。”
孟昀眸色一沉,不禁皺了眉。
他轉過頭來看著眼圈紅紅將頭垂得老低的秦九兒,想說的萬般安慰最後只成了一句,“我未這般想過。”
但僅是這樣一句已經足夠她欣喜,她抬起頭來望著他,秀氣的眉仍微微蹙著,“當真?”
他點頭,“當真。”
她終是笑了,低著頭,眉眼淡淡的。
半晌,她又抬起頭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瞧著他,帶了幾分小心翼翼,“那……你都如何看我?”
他有一瞬的怔愣,而後,他答,“皎皎兮似雲後月,飄飄兮若山間風。”
孟昀說完,本是誇她,她卻是黑了臉,垮著臉瞪他,“你是在欺負我讀書少嗎?”
孟昀卻是笑了,連眉梢眼角都是帶著笑的。
他望著她,複又道,“此間有佳人,明眸而善睞,其豔之若何?非柔橈輕曼,非嫵媚纖弱,卻常使吾……”
看著她臉色似又黑了一度,他卻兀自笑著,“常使吾……此般開懷”。
秦九兒只當他是在取笑她,憤憤地瞪了他幾眼,扯過韁繩夾了馬肚便負氣轉頭就走,一邊駕馬一邊問候著他十八代祖宗!
孟昀見她罵罵咧咧跑遠,他卻是停在原處,就那樣遙遙望著她,唇畔笑意久久未息。
“此間有佳人,心繫之,而不知。”
秦九兒回府後便去基本沒什麼人去的書房抱了一摞厚厚的書回房,路過瞧見她的僕人無一不是目瞪口呆,皆道:今日小姐,神經錯位了不成?
小池尋了她一陣未找到人便回了府,她問了掃地的李伯,“李伯,小姐可回來了?”
“早回來啦,”李伯還笑道,“今日小姐回來就去書房抱了一摞書,估計這會兒是在看書呢!”
小池立馬便驚呆了,“李伯你沒看錯吧,真是我們家小姐?”
李伯笑笑,“你李伯我雖人老,眼還沒花!”
“我得去看看,小姐約莫是病了!”說完她便朝秦九兒的房間奔去。
她推開房門,以為會見到一個捧書靜讀的小姐,畢竟她家小姐也曾因為孟公子埋頭寫字三千,但事實是,她推開門,看到的,是一個倒在書堆裡,已然睡死了的小姐。
她暗暗嘆了口氣,小姐果然還是那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