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清的辦公室內, 葉縈撅著小嘴可憐巴巴看著他:“鄭伯伯,我錯了……”
“你別糊弄我, ”鄭文清頭疼的看著她,“我跟你爸爸關系雖然不錯,可也經不起你這麼鬧騰!你課堂上傳字條我睜一隻閉一隻眼, 可你今天敢動手打同學,下次是不是就敢打群架了?!”
“她哪裡是什麼同學, 一個隔壁學校送過來的瞎子……”
葉縈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 最終在鄭文清嚴厲的目光下, 徹底噤聲。
“江羨魚是這一次交流活動裡年齡最小的一個,雖然是盲人, 卻比別的幾個殘疾人更好相處。”
鄭文清敲著桌角嚴肅道:“你不要總仗著我跟你爸爸的關系來欺淩同學, 尤其這一次, 電視臺那邊說不準什麼時候來搞突襲,到時候如果看到江羨魚臉上的巴掌印,你就等著回家去吧!”
他表情冷沉, 葉縈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兒,平時囂張跋扈慣了, 面對長輩尤其還是自己的班主任就有種天然怯,聞言囁嚅著, 最終低下了頭。
鄭文清並沒有嚇唬她的意思,事實上他職稱晉升在即,尤其需要借這次的宣傳活動來添磚加瓦。
看今日的情形, 江羨魚被欺淩也不是第一次了。
得虧是被他撞見,要是回頭電視臺的人來突擊採訪,恰好看到這被欺淩的場景,別說他,整個清禾一高恐怕都要在國內新聞掛上號了!
他想著心有餘悸,忍不住又瞪了葉縈一眼:“這是最後一次,回去上課吧!”
葉縈滿心不忿,卻不敢表露出來,生怕被他兜底賣給老爸,到時候更難收場。
悻悻的從辦公室裡出來,剛走了沒多遠,正好給她看見前面不遠的操場櫻花樹下,正拉拉扯扯往這邊走的兩個人。
南棠大步在前,一隻手拽著個兔子一樣嬌小的少女,被他拉的一路趔趄,想掙脫又甩不開的模樣。
葉縈指甲紮進手心裡,胸腔中一股子火氣直竄上頭頂:憑什麼,憑什麼這個瞎子能被南棠看重?他竟然還主動帶她去校醫務室!
她後悔了,那一巴掌,打的太輕。
五點下課,江羨魚收拾好東西,默默攥著那根折斷的盲杖,摸索著要離開——她畢竟是盲人,與正常人一同學習只是感染下氛圍,大約兩周時間也就完成交流回盲校了。
“喂,瞎子。”有個聲音叫住了她。
江羨魚抱緊書包,沒有理會。
“你他媽是不是聾了?”葉縈罵道。
旁邊有關系不錯的女生拉了她一把:“行了,差不多得了你,她就是個瞎子……”
“滾開!”葉縈猛地甩了下胳膊,不留神一巴掌打在了對方臉上,女生呆住,半晌捂著臉,面紅耳赤哭著跑了。
葉縈沒工夫理睬她,她徑自上前,一把掐住了江羨魚的小細胳膊,生拉硬拽把人往女廁所裡拖。
一路沒什麼人敢攔,南棠也不在,江羨魚掙不開,索性就任她拽著走了,看起來懦弱可憐。
女廁內,葉縈把人關進了最後一格衛生間,然後接了桶水,從上到下把江羨魚淋了個濕透。
看著少女渾身濕淋淋,長發貼在臉上狼狽不堪的模樣,葉縈頓覺出了口惡氣,拍拍手哼著歌走掉了。
格子間內,江羨魚坐在馬桶上,面無表情擰著衣服上的水,片刻,嗤笑了一聲。
穿越了這麼多個世界,除了最初業務不熟練吃過幾次虧,迄今為止,這算是她最憋屈的“角色”了!
瞎子就活該被欺負?
她眼中陰霾密佈:行吧,敢欺負就別怕報複。
五點二十分,南棠掛著耳機走進教室,翻腕看了下表,餘光瞥見那小瞎子的位置:
空空如也,大概已經走了。
他捏著眉心,放鬆了身體靠上椅背,耳邊聽到女生抽泣的聲音,一哽一哽:“她想打就打?我媽還沒打過我臉呢!”
“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腫了醜死了……”旁邊有人小聲勸她。
女生捂著臉悶聲道:“她葉縈多牛逼啊,根本就沒把我當閨蜜,在她心裡,恐怕我比那被她澆了桶水的瞎子都不如……”
悠閑晃悠的椅角頓住,嘭的一下砸在地上。
南棠伸手拽了耳機,長腿把桌子踢開,走到兩人面前:
“你說什麼?”
兩人縮了縮肩膀,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