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很清醒。”
江臨淵雙手斜插在褲袋中,脊背筆直,表情同他的聲音一樣雲淡風輕。
他是這樣冷靜自持,彷彿江太太所在意的不過一件小事,這令她難以忍受:“阿淵,你怎麼會……怎麼能……”
怎麼不能?
江臨淵目光銳利而堅定: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再沒有誰能如她一般牽動他的心,他們本沒有絲毫血緣關系,為何不能結為夫妻?
他不言不語,像一塊頑石,堅不可摧。
江太太頹然倒在沙發上,顯得六神無主,口中喃喃:“我一直將阿魚當做女兒看待……你怎麼能?”
“她不是您的女兒,也不是我的妹妹。”江臨淵走到她身前,單膝跪地,握住她的手,緩緩道,“母親,她在我心裡,是一個女人。”
這話如一柄利劍,直直刺進了江太太心房。
她忍無可忍,兜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怒道:“你怎會如此無恥!她還那樣小,她什麼都不懂……”
她握住江臨淵的肩膀,恨聲道:“你生出這等心思,可曾考慮過後果?”
“我會護著她。”江臨淵目光冷寂,“母親,我娶她為妻,自會護她周全……”
“你怎麼如此大逆不道?!”江太太聲音裡帶著絕望和痛惜,“世人皆知她寄養在我江家,你如今卻要與她結為夫妻,在別人眼中她豈非成了童養媳?你可曾想過日後會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想過,亦無懼。”江臨淵伸手,輕柔擦去江太太面頰上的淚水,“母親忘了,這個世道,強者說了算。”
他緩緩站起身,如同一座神邸矗立在她面前,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只要我站在頂端,就無人敢再多言。”
他的氣勢太過強大堅定,一時竟連江太太都怔住了,雙唇翕動,說不出半個字。
她今日已承受了足夠多得打擊,此刻心力交瘁,良久方才嘆息一聲:“阿淵,你說服不了你的父親。”
她仰起臉,眼神中透著幾分哀婉:“你其實很清楚,如果這件事傳到你父親那裡,他會如何震怒……縱然他將阿魚捧在手心如明珠般愛護,可與江家的未來、與你的前途相比,她的出身太單薄,給不了你任何助力……”
她雙手掩面,聲音哽咽。
“我已經告訴他了。”江臨淵的聲音沉穩冷靜,“父親很快就會回來。”
他將手按在江太太肩頭:“我不會讓他動阿魚。”
江太太渾身顫抖,哭聲壓抑至極:“阿淵,我瞭解你父親,你不是他的對手。”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枕邊人的手段,他是那樣乾綱獨斷之人,而江臨淵又跟他像了個十成十,偏執起來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們父子相見,絕不會是什麼愉快的場面。
江太太不忍看他們父子反目,更不願無辜的江羨魚被牽連,她只能懷抱一線希望,試圖扭轉局面:
“阿淵,你自小便如此,認定的事撞破南牆也不肯回頭。可男歡女愛絕非強求得來,你就那樣篤定,阿魚心中也是如你一般的渴望嗎?”
她此言一出,便見始終如銅牆鐵壁的江臨淵臉上有了一道裂縫。
他沉默不語,不得不說,江太太戳中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擔憂——
他唯一顧忌的,是江羨魚沒有他所想的那樣愛著他。
但他轉而又想到她眼眸中千絲萬縷的情緒,他隱隱明白那不是單純的兄妹情,可究竟是否與情愛有關,是否如他一樣沉迷而不可自拔,他竟不能確定。
“她會跟我一樣的。”他沉聲道,“母親,她這輩子絕不可能嫁給別人了。”
“你、你難道已經……”江太太驚駭的看著他。
江臨淵也不瞞她:“尚不曾。”
他心中惋惜:若不是被人打斷,她如今必定已經是他的人,屆時父親就算暴怒,也不得不面對現實。
江太太不知他心中猶在惋惜,她只是更為心疼江羨魚,想起方才被撞破時那一臉的驚惶無助,她只覺自己頭痛欲裂。
樓上,江羨魚聽著下面傳來的動靜逐漸消失,心知此事告一段落,等到大帥歸來,那時才是真正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