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道觀在安京城外的福桃山上,福桃山沒桃子只有大片的竹林,穿過鬱郁蔥蔥的林子,迎面吹來的鳳都有幾分韌勁。
山不高,路平好走,只要沿著別人走出來的路一直往前埋頭走,就能輕松到清音道觀。
但虞清歡走到一半止住了腳步,沒有再往山上走而是折路回溫府。
跟在後面的兩個侍衛有些納悶,互相望了眼,有一個實在沒忍住就張嘴問:“少夫人,怎麼不上去?”
“我們一路來時,看見上山的人了嗎?”
經過兩天的調理,她身體恢複得不錯,半夏不愧是傳說中神醫的後人,治病調理養生樣樣精通。
兩人又互相看了眼,那人繼續回答:“有啊,不是過去好幾個。”
清歡頓了下,腳步加快,迎面吹來的竹風剮蹭過她的臉,心裡陡然涼了半寸:“看出來是什麼人嗎?”
那人撓了撓腦袋,擰著眉嘖了一聲沒說話,看向自己的兄弟。
“非富即貴。”這人緊跟在清歡後面,他本來也不打算說話,但接受到兄弟的目光只好替他接了話茬,“而且……”
清歡聽到他這聲疑慮停住腳步望向他。
兩人也隨之的停住,那人看了眼自己的兄弟和清歡,繼續說:“而且上去的大多是男的,這大戶人家平日去道觀寺廟祈福的不該多為女眷嗎?”
清歡望了眼周圍的環境,夠幽靜夠隱秘,而且聽說如果有人非要走自己的路,那迷路的可能性極大。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子弱又氣急攻心倒了兩天,還沒恢複,走這麼多路很累。
對這個侍衛的話,她沒做什麼評論,要平時她還能誇兩句,但現在滿腦子都是盡快查出真相,也許找到真相就能找到下毒的幕後主使。
清音道觀肯定是有問題的,可她不能去送死。
清歡沒有直接回溫府,跟人租了輛馬車,直接去了寧王府由寧王府的人帶著她去到地牢。
聽說寧王府建址前身是前朝刑獄大牢,當年是寧王自己選得這塊地並要求把這地牢給留下,皇帝寵這弟弟,不顧群臣反對就答應了。
沒想到這會兒還真用上了。
這地牢建得時間已經很長,也不知道死過多少人在裡頭,一進去渾身就能豎起雞皮疙瘩很不自在,無風自涼,陰氣森森,空氣裡都泛著潮濕還有惡臭。
不過惡臭裡竟然還夾著……酒味?
繞過獄卒們休息的地方走進窄道,兩旁牢房空空如也,徑直往前就能看見一扇拱形木門,伸手推開木門,隨著吱呀聲就能看見正對著門坐著的太子齊灃。
老頭子們都玩失蹤,太子齊灃倒是天天守在寧王府,其實正常來說這並不符合規矩,倒是有點像皇帝把太子支到寧王府來的。
他端端正正坐著,聽到門口的聲音眼皮抬也不抬,右手拾起筷子夾了花生往嘴裡一丟,左手又握住酒杯卻沒有端起來。
“你怎麼來了?”
肯定事先已經有人通知他了。
清歡給他行了禮,然後沒等齊灃開口就先結束了禮節,也沒說話就跟自己身後的侍衛伸手。
侍衛從腰間掏出一紙包。
齊灃又夾了一隻鳳爪,剛掀起眼皮瞧向清歡,就見她已經自顧自地站在他的桌前,還不做聲響地倒了一碗酒。
看著她的舉動,齊灃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只覺得她一點都不懂禮節,不知死活,剛準備張口教訓兩句,就見清歡快速拆開她手心握著的紙包,然後將裡面的東西倒進了酒裡。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又見清歡端著酒直接就往被綁在刑具上昏迷不醒的人走過去。
“潑醒他。”清歡對著身側的獄卒說。
那獄卒啊了一聲,看向齊灃請示,齊灃點點頭。
獄卒得了命令,便彎身從自己腿邊的水桶裡,用葫蘆瓢舀起水來往那下毒的人臉上潑了下。
一下不夠,又來了兩次。
清歡注視著對面的人,臉很熟,的確是丁香樓後廚的人,五官很正就是普通了點,單眼皮眼睛不大,臉又有些圓潤,不起眼。
他已經被人用水澆醒,身側的獄卒把葫蘆瓢丟在水桶後就往後退了兩步。
犯人抬起頭,臉上本來已經幹涸的血跡和水溶在一起,正緩緩劃過他的臉頰在他的下頷處聚集,然後滴落在地上,他半眯著眼看著清歡,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驚愕,隨即強硬的扯著唇角沖她短暫地一笑後又重重地垂下腦袋。
徹徹底底看清這楚這張臉以後,虞清歡有點意外——雖然是個壞人,可眉宇間竟然有股正人君子的傲氣。
簡單來說,這人的氣質和所做的事情並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