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住客都在樓下吃早飯,陸芳也難得的坐在樓下正中央的一張圓桌前就著一碗熱粥啃著張記送來的包子。
他左右前後的幾張桌子都沒有人坐,盡管有些陌生住客明明合著一張小圓桌一起吃東西,可就是沒人願意靠近他,可能他給人的氣質就是冷冷的,冰冰的,像是從積滿千年寒雪的山上走下來的。
他的臉透著與眾不同的冷白色,就如是血被抽幹淨了的那種白,她還以為是傷還沒好透,沒想到他就是這樣的膚色,倒是很搭配他冷若冰霜的氣質。
許是虞清歡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他,陸芳終於察覺到她的存在抬頭看向站在欄杆前的她微微頷首。
清歡一笑,也向他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進屋。
世言在床上睡得也不安穩,這才沒一會兒整個人就大字型趴在了床上,嘴裡呢呢喃喃地說著什麼,聽不清楚。
替他蓋好被子,她搬了張凳子坐在門口跟小二要了賬本翻看昨天訂房的情況。
晚點,寧王找她來說事,說是煙羅鋪布料有問題的這件事已經在安京城傳開,而且傳得沸沸揚揚,添油加醋真是堪比話本小說。
寧王說完以為她會高興或是很得意自己的計劃正在一步一步接近成功,可觀察了會兒,她的態度著實冷漠,這讓寧王很意外,“是你又找人在外邊風言風語了吧,你不覺得這事,有些過分了?”
“王爺,第一,我早說過我不是好人;第二,對付壞人別總想著端正架子,壞人狠起來可不會給你說遺言的時間。”她端坐在門邊,神色嚴肅低著頭繼續假裝翻看賬本。
寧王有時候覺得這個小姑娘身體裡住著兩個靈魂,對著世言是向日而生的花骨兒,對著別人就是長在峭壁縫隙裡的荊棘。
有時候可惜她不是男子,有時候又慶幸她不是男子。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只想著替世言出口惡氣拿回他本來的東西,若是他不知悔改,我有可能做出更過分的事。”清歡將賬本合上交給寧王,“王爺,以後客棧的早晚飯免費提供,別計較著這一點銀子;另外可以一早讓人把早飯備好放在大堂,多做幾樣,他們要吃什麼隨著他們選。”
“另外,就昨天訂房情況來看,多是為了您的戲班票子來的,這般我也看不出這生意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要是每天都是這麼個爆滿的情況,王爺可以考慮再開一間。”她不想談那些正經事,特別是有關反應出她心底有塊陰影的正經事,所以她隨口就轉移了話題。
寧王遞眼賬本伸手接過,“張記包子鋪,今天剛開張生意就不錯,你沒騙我。”
“我當然不會騙你。”虞清歡漸漸有點得意,“張記包子鋪招人的時候鬧出那麼大動靜,我又打了這麼多廣告,雖然不敢說整個安京城都能瞭解張記包子鋪,可在我的廣告範圍內不會差到哪裡去。”
寧王聽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搖頭笑了。
清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有一瞬覺得他的笑特別寵溺。
而事實是,寧王對她可以說真得有點放縱到肆無忌憚,就算昨天鬧成這樣,他還是幫著她圓了謊。
清歡和世言一直在丁香樓住著,這邊比較熱鬧,世言喜歡這裡的熱鬧和自在,他每天除了照顧舊傷複發的清歡就是給丁香樓幫忙,做個小二倒是做的有模有樣的。
溫敬秦也不是沒來找過,但就見著自己的兒子過得這麼自在也沒多說,只是陰陽怪氣地說寧王拐走自己的兒子,寧王回話,要是哪天他一高興說不定就收了世言做幹兒子。
“或者收清歡做幹女兒也成,到時候啊你兒子就是我女婿也算半個兒子!”他故意刺激溫敬秦,可所有人都從他眼裡看出幾分認真。
隔天,鳳巒戲班子陸陸續續來了人,寧王命小二帶著他們搬進早準備好的幾間屋子。
戲班子十二個人,除了幾個搞樂器的還有就是唱戲的,唱戲的個個都長得標緻,就是有老有少總是會分個上下,一個個都是繃著臉就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們討債那種大爺樣!
不過也能理解,他們都是為貴族服務的,哪能心甘情願來這市井之地唱戲給普通老百姓聽,就算是富有商賈也比不上王孫啊。
鳳巒戲班子進丁香樓的那天就迎來不少觀摩的人,個個伸頭探腦地站在門口像參觀剛從國外進口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