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嘴裡說著要下人去通報,但其實人已經不由分說走進這熟悉又陌生的朱紅大門。
虞府到底是當朝左丞的府邸,光是從門口到前廳,她就走了百來步。
石磚撲成的道路兩側站著形色各異的僕人,他們有的拿著掃帚竊竊私語,有得端著什麼東西站在那邊低頭默聲,有的眼睛一瞟一瞟想確定來者到底是人是鬼,可他們卻又沒有勇氣注視虞清歡。
什麼樣嘴臉的都有,就是沒有一個能為她生而高興的。
不過算了,她對二十一世紀的虞家都沒什麼感情,更何況是這個虞家?
腦回這麼想著人也已經進到前廳,前廳很大,大約有七八十平放不止,傢俱也很全,高腳茶桌,太師椅,八仙桌等等,該有的都有,還有的她叫不上名字但大抵都是跟電視劇裡差不多的。
抬頭稍稍對了一眼,房梁很高,三根楠木橫樑架在高高的屋上,顯得莊嚴又奢侈。
聽說,這種木頭放在現代社會,一根就能賣二三十萬。
她剛剛將仰著的脖子緩緩放下,便見到一個穿著白素的漂亮女人——白皙的面板吹彈可破,蛾眉杏眼像是在冰寒神山化水而來,窈窕的身姿弱柳扶風甚至讓虞清歡這樣一個女人都想去抱住她。
這個人就是虞翎兒。
“妹妹。”虞清歡微微勾起一個淡若到看不見的笑容。
你看不見,但你能感受到的笑。
虞翎兒就是這麼覺得的。
“姐姐回門的真不是時間,還以為姐姐要過兩天才回來,父親大人與我母親去禮佛了。”虞翎兒何止人長得漂亮,說話也漂亮既是擋住了虞清歡的來意又不留痕跡地將她現在在虞家的地位表露無疑。
“沒關系,我今天回來不過也是放心不下我母親而已。”虞清歡笑得不著痕跡。
說真的,她是萬萬學不來這些客套話的,換做是虞清歡本意,她已經直接上去給虞翎兒一個巴掌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具身體在剋制她的行動,就像虞清歡本來的靈魂還沒有死絕一樣。
虞清歡這麼說著,虞翎兒也沒有怎麼接話,直接就領著虞清歡往別院走。
虞翎兒的意思是,虞清歡嫁出去沒兩天她的母親大人的病就愈發嚴重,虞崇山為了讓虞清歡母親能好好休養就把她的移到別院去。
虞清歡沒說什麼,表面仍然是與世無爭的模樣。
她跨門進到別院小房間的時候,那故意裝出來的淡定從容以及無所謂就像是一層水溶膜慢慢像是薄霧一般散去直至消失不見。
講真的,她沒想到自己的情緒化,她還以為自己會像宅鬥宮鬥裡那種撕逼慣了的套路高手把自己偽裝的很好。
可看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虞母時,她才知道什麼叫做骨肉血親。
就算這具身體的魂已死,但身體上仍然繼承了那種血脈相連的至親之感,她著眼床上的時候呼吸都嘆息不過。
好在虞清歡腦子清醒,慌忙離開屋子站在了外面。
她明知道虞翎兒在觀察她,但她也沒辦法控制住這慌張的神情和情緒。
“二小姐,藥好……”
虞清歡一出門見不到床上的人之後情緒慢慢鎮定下來,剛要開口離開,就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turn從自己的右邊傳過來。
她側過腦袋看向右手邊,長廊上一個梳著發髻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人走過來,年齡跟她以及虞翎兒差不多大。
這是虞清歡生前的貼身丫鬟。
看見虞清歡時,她是驚愣且恐懼的,端著託盤的兩隻手不停地在顫.抖,活見鬼一樣,眼珠就像是被表框一般,一動不動瞪得老大又讓人感覺到一絲詭異。
確實活見鬼。
“碧兒。”本來站在虞清歡身側的虞翎兒突然轉身正面對上這個丫鬟走上前去從碧兒的手上接過託盤,“我來喂藥,你先忙去。”
虞清歡沒有看見虞翎兒眼裡閃過的一抹狡黠與警告,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碧兒慌忙逃跑,像是耗子見到老貓,兩只角像是開了馬達一樣。
虞清歡這會兒已經鎮定下來,整個人清明多了。
虞翎兒端著託盤上的藥饒過她的身側就要進屋去,虞清歡一聲冷喝直接叫住她:“當著我的面下毒,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節奏來得太快,虞清歡眼睛朗朗就看見虞翎兒蹲頓住腳步,臉色變得慘白瞬間沒了之前自信的模樣,手指緊緊拽住託盤的邊緣眼神一下就犀利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