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嬿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妾身怎麼會怪罪聖上呢!聖上日理萬機,能抽空過來就已經給足妾身的面子了,妾身哪敢要求其它。”
慕連城見蘇蘭嬿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頓覺有些掃興,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做些什麼,只好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摸了摸鼻翼來緩解尷尬。
“謹榕,長玦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慕連城掃了一眼整個大殿,發現除了蘇長玦和慕謹玹沒有來之外,其他的晚輩都已到了。
慕謹榕恭敬地回答道:“回父親,長玦他偶感風寒,一時竟起不了身,兒見他病得實在有些重,就讓他在家修養,也免得把病氣帶給了他人。”
慕連城聽到慕謹榕說蘇長玦病了,關切地問道:“他沒什麼大礙吧!這樣,我讓太醫署的人去給他看看,要用什麼藥盡管拿。”
“謹榕就替長玦謝過父親了!”慕謹榕連忙起身,嚮慕連城行禮謝恩。
過了半晌,高業羽突然站了出來,走到大殿中,一下跪了下來,道:“皇舅,業羽這裡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皇舅能夠答應。”
慕連城道:“說來聽聽!”
高業羽回答道:“我想求您給道聖旨,一道賜婚的聖旨。”
“賜婚?可是你看上哪家娘子,你父母不同意?”慕連城看著高業羽,玩味地說道。
高業羽搖了搖頭,道:“我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業翎才鬥膽開這個口。業翎如今都已經十七了,也是個大姑娘了,也是時候該給她找個如意郎君了。”
“業翎的婚事,難道平寧沒有替她張羅嗎?”慕連城疑惑地問道。
高業羽搖搖頭,道:“非也,只是業翎已經有了心上人,可母親是萬萬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慕連城若有所思地看著高業羽,似乎把他的心思都給看透了一樣。就在高業羽以為慕連城不會答應的時候,只聽慕連城道:“業翎,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誰?”
被問到的高業翎一點都沒有慌亂,而是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業翎喜歡的人乃是焦澎焦將軍。”
焦鵬?聽到回答後,在場所有人都明顯愣了一下,除了什麼都不知道的陶安除外。陶樂更是一點都不明白,高業翎竟然會說出焦澎來,難不成她真的喜歡那個年紀足足長她一倍的人嗎?
“你真的想嫁給他?”慕連城也覺得有些奇怪,再問了一遍。
高業翎堅定地說道:“是!我喜歡他,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慕連城想了想,道:“那好吧,朕先問問焦將軍的意見,若是他不反對的話,朕就給你們二人賜婚。”
“謝聖上!”高業翎和高業羽一同跪了下來,感恩戴德地說道。
陶樂沒想到舅舅居然就這麼同意了,根本不像他一貫的作風。要是以往的話,他肯定會先想清楚這對高業翎來說到底是不是件幸事,再做決定。可是這樁婚事,目前看來根本就不會讓高業翎幸福。那個焦澎她也知道一些,不僅年紀大,今年已經三十有五了,還娶了不止一次親。他的三個夫人都相繼在不到三年的時日裡去世了,如今已經沒有哪家人敢把女兒嫁過去了。
正這樣想著的陶樂,無意間瞥到皇後和慕謹榕變了臉色的樣子,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誠然,焦澎是死了三個夫人,年紀也的確很大了。可是他手裡卻握著整個京師近一半的兵權,而且他還是焦貴妃的親弟弟,二皇子的親舅舅。那也就是說高家已經和二皇子站在一條線上了,這場婚姻就是他們結盟的誠意。那天他們說的事情也就是這件事了,而那個莫名熟悉的聲音,就是二皇子慕謹玹的聲音。
陶樂雖然不喜歡二皇子他們,但是她從來沒想過他們竟然有這種不軌之心。更讓陶樂感到心裡發寒的是,現在除了高家、焦家,還有李家甚至也可能參與其中。整個京師一大半的兵權都有可能在二皇子手裡了。只有蘇家,他們到底是站在誰的哪邊,還未可知。
陶樂忍不住看了一眼高業翎,在她平靜的外表下,到底只是少女的愛慕之情,還是早已深知其中內情,甚至為了將來不惜把自己當作籌碼的無情。
陶樂都能明白的事情,身為帝王的慕連城不可能不知道。舅舅難道也有意將帝位傳給慕謹玹?越想下去,陶樂越覺得毛骨悚然,她只覺得眼前這些人,都不是她所熟悉的人了,陌生得很。
“郡主你怎麼了?”陶安發現了陶樂似乎有些怪異,在她耳邊小聲地問道。
陶樂看到陶安關切的眼神,無緣由地,她內心的恐懼一下子全都煙消雲散了。陶樂微微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好不容易宴會終於結束了,陶樂婉拒了皇後留宿宮中的請求,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慕謹榕叫住了,“陶樂,你先別離開,我有東西要給你。”
陶樂只好乖乖地等在宮門口,等著慕謹榕的到來。
不到一炷香的時辰,慕謹榕就出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巴掌大的錦盒。
“給你!”慕謹榕一把把手裡的錦盒交到陶著:“其實我剛才就想給你了,只是這東西放在了我以前的寢宮裡,只好讓你久等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讓別人看到,所以才會反常地貼了花鈿,用來遮蓋傷疤。”
陶樂接過慕謹榕的東西,一邊開啟來看。當她看到裡面安放著一個精巧細致的玉瓶時,正好聽到慕謹榕說到,“有了這個玉顏膏的話,一定能祛掉額上的傷疤。”
“你是怎麼知道?”陶樂猛然抬起了頭,驚愕地看著慕謹榕。
慕謹榕笑著說道:“你平日又不喜貼花鈿,今日卻特意為之,肯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才會讓你這樣做。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了,仔細瞧瞧,還是能看到一點傷痕。”
陶樂沒想到慕謹榕竟然只從她平日不愛貼花鈿這麼細微的事情,就能夠發現她額上的傷。這時,陶樂意識到,不管他人如何,慕謹榕都是真心關心她的。可是,她的親兄弟卻還在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想要謀取皇位。
想到這兒,陶樂忍不住一股腦地把此前她在天一樓偷聽到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慕謹榕,誰知慕謹榕卻一點都沒有驚訝,她只是拍了拍陶道:“我的表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
“表姐你早就知道了?”陶樂見她根本不驚訝的樣子,問道。
慕謹榕輕笑道:“賜婚這件事我倒也不是早就知道,我也只是隱隱察覺到他們暗中有來往。只是,沒想到,父親竟然會同意這件事,哪怕過了這麼多年,我也還是始終無法明白父親到底在盤算些什麼。難道他真的打算……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反正你可要記住,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那麼口無遮攔,與人結怨了。”
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又不是我想要與他們結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