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之行,胡雪巖收穫極豐。12月,“靖波”號滿載著黃金白銀,以及日本、琉球的特產,緩緩駛回杭州港。
帝國佔領浙江後,兌換承諾,主動開放杭州、溫州、台州三府。至此,再加上已有的通商口岸寧波,浙江境內已有四座開放通商口岸。
“靖波”號從日本返回杭州,可以直接在杭州通關。但令胡雪巖沮喪的是,“靖波”號剛到杭州,浙江省委便派人過來,邀請胡雪巖到省委一晤。
胡雪巖心中一驚,擔心自己的行為敗露,近百萬元的投資,恐怕就要打水漂。
可省委的官員相當客氣,說省委主任王徵親自邀請,又有省長黃宗漢作陪。假如是查辦走私,似乎不必興師動眾,更無需驚動全省一、二把手。
而“靖波”號進港之後,亦未受到海關、警察的盤問。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胡雪巖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省委衙門,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出乎意料的是,省委主任王徵相當客氣,與胡雪巖握手致意,說道:“胡先生,聽說你搭乘‘靖波’號,到日本開拓商業,收穫很大。如今,你順利歸來,我代表省委向你道喜。”
胡雪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些莫名其妙。中華帝國的省軍政委員會主任,相當於滿清治下的巡撫,總攬全省軍政大權。
黃宗漢做浙江巡撫時,架子極大,官威十足,絕對不會跟一個商人來往。
可眼下,王徵極為客氣,一旁的黃宗漢也笑眯眯的,令胡雪巖有些驚懼。他強摁心中的不安,說道:
“全靠帝國政策好,又有省委支援,小人才敢買下海船,出海貿易,日本之行才能僥倖成功。”
王徵笑笑,讓給胡雪巖一支紙菸,說道:“來,抽支菸。”
楊烜做皇帝,常與底下臣民來往,瞭解帝國第一手實情。為拉近君臣之間的關係,消除臣民的顧慮,他常請臣民抽菸。
這是個屢試不爽的辦法,在帝國官場上傳為美談。漸漸的,上行下效,由此形成了一種官場風氣。王徵請胡雪巖抽菸,學的就是楊烜的辦法。
省委主任讓煙,胡雪巖不敢不給面子。他誠惶誠恐地抽了口香菸,心情果真放鬆不少。
於是,三人分賓主坐下。王徵開口說道:“今日請胡先生過來,有件要緊的事與你商量。”
王徵看了眼黃宗漢,黃宗漢輕笑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鷙。
胡雪巖心感不妙,硬著頭皮說道:“請主任只管吩咐,敝人一定竭誠效勞。”
黃宗漢發話了,說道:“有人告發老兄,說老兄私帶二十萬法幣、四十萬兩白銀出海,到日本套取黃金。僅此一項,獲利就在百萬元法幣以上。”
胡雪巖後背發涼,彷彿自己的底褲已被人扒乾淨。若官府藉此發難,自己辛苦賺來的百萬元法幣都可能打水漂。弄不好,自己還會鋃鐺入獄。
王徵與胡雪巖靠得近,卻再次遞給胡雪巖一支菸,笑道:“老兄無需害怕,我們不會沒收你從日本賺回的黃金。不僅如此,我們還會幫你洗錢,幫你把黃金白銀換成法幣。”
胡雪巖的第一反應是:浙江官府要打他的主意,搶他的錢。他猜測,這事十有八九是黃宗漢在搗鬼。
黃宗漢做浙江巡撫時,為人貪得無厭。只要有經費經過巡撫衙門,黃宗漢都要雁過拔毛。
他最令人不恥的是,剛擔任浙江巡撫,就向當時的浙江布政使索賄。時任布政使是個滿人中的紈絝子弟,無法滿足黃宗漢的貪慾,竟然被逼自殺。
這在當年是個轟動一時的大案。然而,在彭蘊章、何桂清等一眾同年的遮掩下,黃宗漢矇混過關,安然無恙。那個布政使卻得了個畏罪自殺的結論,死後沒有任何撫卹。
黃宗漢的手腕,可見一斑。胡雪巖在浙江經商,從來不敢得罪黃宗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