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垮江南大營後,楊田率軍在南京城外略事休整。楊烜亦出城視察部隊,犒賞三軍。
楊烜與楊田,由族人而主僕,由主僕而君臣,情分非尋常人可比。幾個月不見,東南的局勢已有大的轉變,楊田也立下了赫赫戰功,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卻說道:
“陛下,我來晚了。”
按照儒家禮制,臣下與皇帝奏對應當稱“臣”,皇帝則有一個專有稱謂“朕”。如果臣下有功,或者是敵國投降過來的君主,則可特意加恩,令其“不必稱臣”。
楊烜施政,有意消弭等級森嚴的儒家禮制,禁止“小人”、“卑職”、“大人”等官場稱謂,鼓勵臣下自稱“我”。他自己也身體力行,常常以“我”自稱。
風氣雖開,很多人仍在觀望,平時面見楊烜也不敢自稱“我”。只有楊田這樣的功臣宿將,又與楊烜關係密切,方能大大方方地在楊烜面前以“我”自稱。
楊烜與楊田一起長大,自然清楚楊田的性格,讚道:“一點兒不晚。這次步兵一師從浙江到南京,只用了一個月時間,一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仗打得漂亮,打出了我軍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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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搔到了楊田的癢處,他附和道:“陛下身處危城,在南京城內纏住江南大營,步一師才能在戰場上游刃有餘。戰士們都想早日打到南京城下,以解南京之圍,故能連續作戰,毫不叫苦。”
楊烜感慨道:
“江南大營真是不中用。楊秀清活著時,就以少量兵力牽制江南大營,派大軍北伐、西征。我此番奪取南京,江南大營同樣屯兵堅城之下,除了靡費軍餉、虛應清廷,毫無作為。”
楊田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向楊烜求情,說道:“陛下,昨日我軍打垮江南大營,在高橋門外的清軍營寨內,發現了三十多萬兩現銀。
“清軍俘虜交待,說和春故意拖欠軍餉,故大營裡存有三十萬兩現銀。我們步一師已經在現場貼好了封條,之後會分文不少解交總後勤部。
“只是……”
看楊田欲言又止的樣子,楊烜問道:“你想留下一部分?”
革命軍嚴禁部隊私分戰利品,更何況是白銀這樣的硬通貨。楊田深知革命軍的規矩,連忙說道:
“不是,不是。我想,步一師這次小有功勞,歷經多次戰鬥,火炮槍支彈藥損失不少。後面,步一師還有不少戰鬥,想請總司令部酌情照顧,多調配些槍炮彈藥給一師。”
楊田這次面見楊烜,還想活動活動,討要更多的兵馬、槍炮。哪知道,戰事正緊,各支部隊都派人到總司令部要東要西,楊田一時難以如願。
楊烜感嘆道:“我軍裝備精良,槍炮射速快,炮彈消耗量就大,後勤負擔也大。這也是無可厚非的。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工業水平不高、運輸投送能力有限。
“將來,我們要統一中國,戰線拉得更長,補給更為困難。列強不會坐視中國崛起,一定會橫加干涉。屆時,必有一場立國之戰。在此之前,我們一定要把工業發展起來!”
楊田不懂工業,卻有一顆不服輸的心,說道:“陛下請放心,若真有立國之戰,臣等一定竭誠效力,殺光一切敢於干涉中國的洋鬼子!”
激動之下,楊田又不自覺地自稱“臣”了。
楊烜苦笑一下,並未多說什麼。工業時代的戰爭與農業時代的戰爭絕然不同。當今正在進行的克里米亞戰爭,完全印證了這一點。
有工業化基礎的俄國,打得奧斯曼土耳其毫無還手之力。在錫諾普海戰中,俄國黑海艦隊裝備了購買自英國的新型蒸汽戰艦,全殲了土耳其風帆艦隊。
但俄軍總司令、以魯莽和強硬性格著稱的緬什科夫,違背外交原則,肆無忌憚地嘲諷和威脅土耳其蘇丹,使得蘇丹下定決心全面應戰。